恶心透顶…窝囊废…比不上他一根手指…
凭什么?!
高楼大厦冰冷的玻璃幕墙在视野里扭曲变形,反射着城市冰冷的霓虹。我冲进了那栋熟悉的大厦,冲进电梯,疯狂按着顶楼的按钮。保安的呼喊被隔绝在电梯门外。
天台的风,更大,更冷,几乎要把人吹透。脚下是万丈深渊,城市璀璨的灯火如同流动的星河,遥远而虚幻。
我站在边缘,冷风灌进单薄的衬衫,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心底那灭顶的绝望和愤怒在疯狂燃烧。
我要证明!证明我不是废物!证明我的爱不是垃圾!证明她苏晚,眼瞎心盲!
“苏晚!陈默!”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被狂风瞬间撕碎、吞没。巨大的悲愤像火山一样在胸腔里爆发,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你们不是看不起我吗?好!我用我的命证明给你们看!”我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凭着最后一丝本能,拨通了苏晚的号码。
忙音。长长的忙音。
她连听我最后一句遗言都嫌脏。
巨大的绝望彻底淹没了我。我惨笑一声,对着手机,对着这冰冷无情的城市夜空,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呕出的血:
“苏晚!你看好了!我江衍,不是废物!我的命,干干净净!你们这对狗男女,不配!”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张开双臂,身体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枯叶,决绝地向前倾倒。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我。风声在耳边尖锐地呼啸,灌满了我的耳朵,淹没了世间一切声响。急速下坠带来的窒息感紧紧扼住喉咙,心脏被巨大的压力挤压着,几乎要爆裂开来。
视线里,冰冷的水泥地面在瞳孔中疯狂放大。那些曾经璀璨的霓虹灯光,此刻扭曲成一片模糊而狰狞的光带,像是通往地狱的引路灯。
最后定格在脑海的,是苏晚那张写满厌恶的脸,和陈默那轻蔑不屑的眼神。
也好。
用这条她嫌恶的命,溅他们一身洗不干净的血。
“砰——!”
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撕裂了城市虚伪的宁静。
剧痛只持续了亿万分之一秒,随即是彻底的、永恒的黑暗与虚无。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瞬,我仿佛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女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是谁?
不重要了。
-2
灵堂里,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合着劣质香烛燃烧的呛人烟气和百合花过于浓郁的甜腻。
我的黑白遗照挂在正中央。照片上的我,穿着结婚时的西装,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懵懂期待。那是苏晚挑的照片,她说这张最有“人夫感”。现在,这张带着“人夫感”的脸,成了这场黑色喜剧最讽刺的道具。
哀乐低回婉转,催人泪下。
可惜,该哭的人,大概只有我那对头发花白、早已哭干了眼泪的父母。他们佝偻着背,像两截被风霜彻底侵蚀的枯木,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地望着棺材的方向。那口昂贵的楠木棺材里,躺着他们唯一的儿子,一个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而摔成一滩烂泥的傻瓜。
灵堂里挤满了人。大多是苏晚那边的亲戚朋友,还有公司里一些不得不来走个过场的同事。他们脸上挂着程式化的悲戚,交头接耳,声音压得很低,但那些零星的、关于“跳楼”、“捉奸”、“窝囊废”的词汇,还是像毒虫一样钻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