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小心取出省吃俭用买来黎村枣泥酥,油纸包散发着熟悉的甜香。
我拆开,码得整整齐齐。
「哇!黎村新出的?」表姐尖利的声音扎破寂静。
她冲过来,染着亮甲的手指直接抓向点心,「我妈都不舍得给我买呢!」
我下意识护住:「不行!这是给我爸的祭品!」
「祭品?给个死鬼吃这么贵的?」
表姐被我拦住,面子挂不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毒的讥诮,「他也配?!」
姨父踱步过来,脸上堆着那副令人作呕的假笑。
「算了算了!」
「都过去多少年了。你爸那事…唉,也是他心术不正,自己畏罪自杀。人死不能复生,一盒点心而已,你姐想吃就给她吧。活着的人开心最重要嘛。」
那「心术不正」、「畏罪自杀」几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我耳朵里。
有了大姨父撑腰,表姐得意地一把推开我。
她没拿点心吃,反而打开盒子,捏起一块枣泥酥,高高举起。
眼睛斜睨着我爸的照片,嘴角勾起恶毒的弧度。
「命不好?我看是活该短命!」
话音未落,她手腕狠狠向下一甩!
精致的点心砸在冰冷的地砖上,酥皮碎裂,暗红的枣泥馅往四周落。
紧接着,她抬起脚,带着十足的狠劲和轻蔑,重重碾在破碎的点心上!
一下,又一下!
反复地、用力地、带着碾压蝼蚁般的快意,将那块承载着思念的点心彻底碾碎!
「吃?我让他吃个够!吃地上的灰去吧!」
她尖声笑着,鞋底粘满了黏腻的枣泥和碎屑。
我身体猛地前冲,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软肉,钻心的痛直冲脑门。
喉咙似乎被死死扼住,吸不进一丝气。
「哎呀!」大姨闻声赶来,一脸嫌恶地扫过地上的狼藉和我。
「你看你!多大点事闹成这样!弄得地上脏死了!晦气!还不快收拾干净!一盒点心至于吗?你爸要真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么不懂事跟姐姐争东西,也得气死!」
窒息感冲破喉咙,我大口喘着粗气,不再看任何人。
极缓极缓地往下蹲,动作滞涩。
伸出指尖,一点一点抠起粘在地上的碎渣。
「好恶心!」
表姐叫出声来,拉着大姨父和大姨往外走。
我沉默着,将碎渣收拢回那个被踩扁,沾满鞋印的铁盒里。
「咔嗒——」
门被我反锁。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在地。
伸出舌尖,舔掉嘴角被自己咬破渗出的血。
盯着地板上残余的碎屑,我无声地翕动嘴唇,每一个字都淬着冰:
所有的债,连本带利,一起还。
每一块碎屑,都是钉死你们的棺材钉。
05
这家人转头就换了副嘴脸,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只,今晚贵客临门,你好好收拾收拾。」
大姨笑得一脸假慈祥,用手拢了拢领子,像在掩盖什么。
大热天穿高领?
我乖巧点头,「好啊。」
贵客?来得好。
天色擦黑,他们一家子去接人,留我看家——明摆着嫌我上不了台面。
正好。
楼梯间响起大姨的声音,「小只,我们回来了。」
就是现在!
我算好时机,猛地一步上前,整桶消毒水狠狠一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