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他睁开眼，正好对上楼下地面上那滩早已干涸的、暗褐色的血迹。
那是小雅的血。
以往每次看到这滩血，他都会吓得浑身发抖。
可现在，他的目光在那滩血迹上停留了很久，像是在欣赏一幅精心绘制的画。
“第98次了啊……”
他轻声呢喃，声音在风中飘散，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愉悦。
意识重新回笼时，他果然还是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窗外天色微暗，距离那场致命的争吵，还有一个小时。
林轩坐起身，没有像往常一样慌乱地寻找躲藏的地方。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下有浓重的青黑，是长期被恐惧折磨的样子。
但他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在他转身时，镜中的他突然嘴角勾起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小雅发来的消息：“晚上老地方见？我有话想跟你说。”
和每次循环开始时一模一样。
林轩回复：“好。”
他慢条斯理地换了件衣服，这次他决定开车逃离这座城市。
而不是每次都像老鼠般躲起来，然后——被发现，被追逐。
开车出门时他特意绕到了楼下那滩血迹旁。
清洁工早已打扫过这里，地面光洁如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林轩知道，那滩血就在那里。
像一个永远不会消失的印记。
他必须离开，立刻离开——只要远离这座城市，或许小雅就追不上他。
十分钟后，林轩的车飞驰在城郊的公路上。
夜色像潮水一样涌来，路灯的光圈一盏盏从他脸上掠过，映出那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面孔。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手握方向盘的关节凸起发白，像生怕松开就会被什么拉入黑暗。
车窗外，风声低沉而空洞，像某种喘息。
林轩用余光瞥见，公路另一侧，一辆黑色轿车与他并排行驶。
驾驶座上的人影侧着脸，似乎在看前方。
没什么异常。
直到，那个人影缓缓转过头。
那不是人。
那是一张早已烂得不成形的脸：
皮肉脱落，血肉粘连着白色的颅骨，一只眼球从眼眶垂落，在车灯下晃荡着。
即便如此，林轩仍一眼认出——小雅。
她的嘴角向上裂开，几乎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缓缓抬手，像老朋友重逢般，向他缓慢地挥了挥。
“——！”
林轩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被彻底扼住。
他猛地打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利的惨叫，车身险些撞上护栏。
方向盘在手心剧烈颤抖，他死死咬住牙，把车从失控边缘拉回来。
当他再抬眼看去，隔壁车道空无一物，黑色轿车和那张脸都像被风吹散的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轩的手指还在颤，汗水一滴滴从下巴落在腿上。
夜色里，发动机的轰鸣和心跳的杂音混在一起，像有什么东西在耳边低笑。
他知道了——无论开到哪里，她都会跟来。
公路在他眼前像无尽的灰色绳索延伸，而尽头，似乎依旧是那栋楼、那片天台、那一次又一次的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