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一种比真空还彻底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广场。
风?不存在的。
我感觉几千道目光,从极致的狂热,到极致的惊愕,再到极致的荒谬,最后凝固成一种看傻子或者…看秽物的鄙夷和恶心。
“这……这是……” 一个站在前排的小年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我,脸色白得跟刚刷的墙一样,“虫……虫子?”
噗嗤。
噗嗤噗嗤。
哈哈哈哈哈哈!
压抑不住的笑声,如同点燃的爆竹,瞬间在死寂的人群中炸开!那笑声里充满了巨大的荒谬感和信仰崩塌后的歇斯底里。
“一条…肉虫?老祖的本命灵宠?”
“天啊!老祖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让一条虫子当本命灵宠?我林家千年脸面啊!丢尽了!”
“完了…最后的希望…是条虫?哈哈哈哈!”
失望,质疑,嘲讽,愤怒,绝望……各种负面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把我这条无辜的小虫虫拍在沙滩上。那些之前还充满敬畏的眼神,现在只剩下赤果果的鄙夷和看垃圾一样的嫌弃。
“老祖!”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估计是大长老)悲愤地抬起头,老眼通红,声音都在抖,“您…您确定是它?!一条…一条秽虫?!” 他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什么行走的生化武器。
老神经病脸上的庄严瞬间裂开,羞恼和愤怒让他那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感受到掌心里我的蠕动(主要是饿的),再看到族人们那毫不掩饰的鄙夷,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住口!”他咆哮如雷,一股强大的压力轰然压下,强行把那些嘲笑和质疑声按了回去,广场瞬间又只剩沉重的喘息。
“此乃天地异种,岂是尔等凡俗肉眼所能识得?!”他须发皆张,怒目圆睁,试图用气势压倒一切,“它蕴藏无上生机,助老祖我逆天改命!它,就是我林家未来的希望!谁敢再妄议,家法伺候!”
吼声很大,气势很足。
效果嘛……下方的人群更沉默了。长老们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显在憋笑。年轻人们眼神躲闪,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失望和屈辱,瞎子都感觉得到。
希望?一条黏糊糊的肉虫?
这希望,简直比绝望本身还让人绝望。我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摆在祭坛上的笑话。
老神经病胸口剧烈起伏,捧着我的那只手抖得更厉害了。他低头看看我,我“无辜”地蠕动了一下(饿的);他抬头看看下方死灰一片的眼神……一股巨大的孤独感和憋屈感,顺着那该死的契约通道涌了过来。
啧。我默默翻了个不存在的白眼。这届队友,带不动,真的带不动。还有,能不能先给我找点吃的?我真的快饿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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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青岚山巅。护山大阵那层薄得跟保鲜膜似的光幕,在黑暗中苟延残喘,忽明忽灭,映照着山外影影绰绰、如同索命鬼影般的幢幢黑影。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压得人(虫)喘不过气。
我被安置在静室一个角落里……一个雕工精美、温润暖玉打造的小食盆里。
食盆里盛放的,据说是林家库藏最深处翻出来的、压箱底的宝贝。我“看”着盆底那几片枯黄干瘪的、像是灵芝但灵气稀薄得可怜的东西,还有几粒干巴巴的砂砾,以及一小撮散发着微弱凉气的玉石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