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又探出头:“江先生,要不先进来等?”
江熠摇摇头,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他把文件袋放进垃圾桶时,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像怕惊着什么:“不等了,照不了了。”
他转身往回走,没再看照相馆的方向。街角的蔷薇开得正盛,粉白花瓣落了他一身,可他只觉得,刚才还暖烘烘的风,突然就吹得人发冷。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是苏蔓发来的消息:“阿熠,我快到啦,你在哪儿?”
他没回,只是点开联系人列表,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长按,选择了“删除联系人”。然后把手机塞回口袋,脚步没停——明天的登记照拍不成了,可日子还得往前走,总不能困在等不到的人那里。
2. 《KTV里的旧项链》
江熠走出三条街,手机还在断断续续震动。他没接,只是把手机调了静音,塞进公文包最底层。正午的太阳晒得柏油路发黏,他沿着树荫走,鞋尖踢到路边的石子,石子滚进排水沟,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他堵在喉咙里的话。
早上出门前,苏蔓特意熨了他的白衬衫,说领证要穿得规整些;上周路过民政局,她还拉着他看门口的红绸带,笑说“明天咱们也得在这儿拍张照”。那些细碎的热乎劲儿,此刻全被那张KTV照片冻成了冰碴。
他没回公寓,鬼使神差往朋友说的那家KTV走。其实也不是想去质问,就是想亲眼看看——或许是误会?或许朋友拍错了?可脚步越近,心里越清明,那项链的纹路、林哲手腕上那块旧表,他都认得真切。
KTV在商场三楼,电梯门开时,震耳的音乐混着酒精味涌出来。江熠没按楼层,靠着冰凉的梯壁等。旁边有对小情侣在拌嘴,女生气鼓鼓地说“你上次还说那项链早丢了”,男生急着解释“真是忘在旧盒子里了”,江熠闭了闭眼,转身按了一楼。
没必要看了。
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时,下午三点。他把公文包扔在沙发上,文件袋从包里滑出来,红本本的边角露在外面,刺得人眼疼。他蹲下去,把文件袋扯开——两本户口本,两张身份证,还有他昨天特意洗出来的登记照小样。照片上他笑得傻气,苏蔓挨着他,眼睛弯成月牙,颈间空着,那时他还以为她是忘了戴项链。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苏蔓的电话。他盯着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第三次亮起时,终是接了。
“阿熠?你在哪儿啊?我在照相馆等了好久,摄影师说你走了……”苏蔓的声音带着点委屈,背景里隐约有汽车鸣笛,“我后来又堵车,刚到公寓楼下,你不在家。”
江熠靠在沙发沿,指尖掐着户口本的边缘,纸页被捏得发皱:“你早上没堵车。”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随即传来苏蔓的笑声,带着点刻意的轻松:“怎么这么说?真堵了呀,你是不是等急了?对不起嘛,晚上我请你吃火锅赔罪……”
“你在‘夜色’KTV。”江熠打断她,声音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和林哲一起。”
又是一阵 silence。这次长了些,长到江熠以为电话断了。然后他听见苏蔓轻描淡写的一句:“哦,你说这个啊。早上林哲回国,几个老同学聚聚,他说在KTV等我,我就顺路过去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