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皱着眉想了很久，然后起身，「你等我。」
二十分钟后，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他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了。」
裴佳立刻在箱子里翻找起来。旧课本、试卷、几支笔……终于，在箱底，她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巴掌大的硬抄本。
她激动地翻开，本子里是苏哲清秀的字迹，记录着一些读书笔记和杂感。翻到中间某一页，赫然出现了那串她记忆中的字符！
PekingU-Law-10001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苏哲的笔迹：「人生的意义，是选择一个战场，然后为它献身。」
北大法学院，代码 10001。
裴佳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忽然明白了「光」的含义。对他而言，那束光，不是某个温暖的瞬间，而是他早已选定的人生战场，是他为之献身的理想！
她颤抖着手指，删掉了提示框里所有的词，然后一个一个地，清晰地输入了那串代码：
PekingU-Law-10001
屏幕停顿了一秒。
「啪」地一下，熟悉的桌面背景弹了出来，干净得像主人的性格。
那一刻，苏默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眶在一瞬间红透了。五年了，他终于跨过了那道冰冷的密码，再次「看」到了他的哥哥。
4 亡者的笔记
电脑桌面只有一个名为《观察笔记》的文件夹。裴佳点开，里面是几十个以日期命名的文档，像一部压抑的侦探实录。
裴佳没有立刻查看，而是先点开了另一个隐藏的音频文件，文件名是「给 A.Y.」。安若影。
她插上耳机，将其中一只递给苏默。
音响里先是一阵安静，然后传来苏哲有些紧张，但依旧温柔的声音。是一段吉他弹唱，一首很老的民谣，《答案在风中飘荡》。他的吉他技术很生涩，好几个和弦都按错了，声音也有些发抖，但情感是真挚的。
唱完后，是一段长长的空白。裴佳甚至能听到他紧张的呼吸声。
「安若影，」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我看到你姐姐又打你了。你躲在楼梯间哭的时候，我其实就在楼上的拐角。很想递给你一张创可贴，就像……就像小时候我被人打，一个陌生的姐姐递给我一颗糖一样。那颗糖告诉我，这个世界不全是坏人。」
「我知道你怕她，所有人都怕她。但你不用怕她，更不用变成她。你很干净，像你的名字。抬头看，天总会亮的。这首歌送给你，虽然我唱得很难听。」
录音到此为止。
裴佳摘下耳机，看到苏默把脸埋在手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这个在别人面前一直故作坚硬的男人，在听到哥哥声音的这一刻，终于彻底崩溃了。
裴佳给了他足够的时间。等他平静下来，她才开始查看那些文档。
笔记从三月份开始，最早只是零散的记录：
「3.15：安若萱开始向同学兜售『内部押题卷』，每份三千。声称是她父亲的关系搞到的。多人购买。」
「4.20：第一次发现安若萱向王志远要钱，在办公室，数额五千。王的表情很痛苦，像在哀求。」
随着时间推移，苏哲的调查越来越深入，笔记也越来越详细，甚至附上了用旧手机拍下的模糊照片和视频。
「5.15：确认了，押题卷是假的。安若萱找了几个托儿，在不同班级宣传。我拍下了她和『托儿』在后巷分钱的照片。王志远似乎也参与其中，他负责提供『上当』学生的名单，都是家境一般又渴望成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