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因为我正好长了这双眼睛?”我替他吼了出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倔强地不肯在他面前示弱,“因为我恰好是苏晴的一个劣质替代品?!顾承屿,你把我当什么?一个慰藉你丧妻之痛的玩偶?一个寄托你思念的活体标本?!”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死寂的客厅里炸响。

我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耳朵嗡嗡作响。口腔里泛起浓重的铁锈味。

这一巴掌,打碎了我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也彻底打醒了我。世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他压抑着怒火的冰冷呼吸。

他看着我脸上迅速浮现的红痕,眼神有瞬间的复杂,但很快被更深的愠怒覆盖。他松开钳制我的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语气森寒刺骨:

“林晚,别太高估你自己。认清你的位置。晴晴的名字,你不配提。她的东西,你更不配碰!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他整了整被我弄皱的袖口,动作优雅而冷酷,转身大步离开,没有再看我一眼。

冰冷的地板寒意刺骨。我慢慢滑坐到地上,捂着脸颊,那火辣辣的痛楚比不上心口被撕裂的万分之一。原来,替身的身份被赤裸揭开后,连保持沉默的资格都没有,得到的只有更深的羞辱和冰冷的暴力。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砸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深色的绝望。

4 冰冷审判

那场撕破脸的争吵后,顾承屿彻底将我视作空气。别墅成了华丽的冰窖,他要么彻夜不归,要么回来也直接进入书房或客房,与我擦肩而过时,连眼角的余光都吝于给予。巨大的沉默像沉重的铅块,挤压着我每一寸呼吸的空间。

就在我深陷绝望的泥沼,几乎要被这冰冷的窒息感溺毙时,身体却给了我一个始料未及的信号——迟到的生理期,以及随之而来强烈的反胃和嗜睡。

一个微弱的、几乎不敢确认的念头,像黑暗中的萤火,颤巍巍地亮起。

我偷偷买了验孕棒。当那清晰无比的两道红杠映入眼帘时,巨大的冲击让我瞬间跌坐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我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尖叫出声。恐惧、茫然、难以置信……最后,一种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源自生命本身的悸动,悄然滋生。

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像绝境中伸出的一根藤蔓。我下意识地、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它。不是为了挽回顾承屿的心——那心早已被苏晴的幽灵占据得密不透风——而是为了我自己。这是我林晚的血脉,是证明我曾真实存在过、活过的证据,是我在彻底沉沦前,唯一能抓住的、属于“我”的东西。

几天的挣扎和犹豫后,我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我特意选在他难得在家吃早餐的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餐桌上摆着精致的早点,气氛却凝滞如冰。

“承屿,”我的声音干涩紧绷,“我……有事想告诉你。”

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煎蛋,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我只是餐桌上一个无关紧要的摆件。

我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给自己力量:“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