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餐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顾承屿终于抬起了头。他看向我,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无视,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审视。那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在我脸上逡巡,最终,毫无意外地,落在了我的眼睛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我的心跳在死寂中擂鼓。
终于,他放下了刀叉,拿起餐巾,极其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一丝不苟,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却让我浑身发冷。
“哦?”他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所以?”
这两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和……一丝厌烦。我所有鼓起的勇气瞬间被击溃,只剩下难堪的赤裸。
“所以?”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
“现在?”他微微挑眉,那姿态像是在评估一件无关紧要的资产,“林晚,你觉得现在是合适的时机吗?”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地压过来,“用这种方式?”
“你什么意思?”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什么叫‘用这种方式’?你以为我是……”
“你以为你是什么?”他打断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愠怒和刻骨的嘲讽。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一步步向我逼近。
“怀上一个孩子,就能改变什么?就能取代什么?”他俯视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赤裸裸的轻蔑和残忍,“林晚,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因为这双眼睛,才得以站在这里!”
他修长的手指猛地抬起,带着冰冷的力道,狠狠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仰头直视他那双盛满寒冰和鄙夷的眼睛。
“听着,”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深处,“你只是有一双像她的眼睛!别痴心妄想取代她的一切!”他的目光扫过我还平坦的小腹,那眼神里的冰冷和厌恶,如同看着一件令人作呕的垃圾,“更别妄想用一个孩子,来占据她在我心里的位置!你——不——配!”
“不配”两个字,如同千斤重锤,狠狠砸下。我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灭顶的绝望。他甩开手,力道之大让我踉跄着后退,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背脊的剧痛远不及心口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他不再看我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玷污,转身大步离开。沉重的关门声如同丧钟,回荡在死寂的别墅里。
世界在我眼前旋转、崩塌。我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落,蜷缩在地板上。双手死死捂住小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话语里淬毒的寒意。巨大的悲恸和绝望如同海啸般袭来,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砸在昂贵冰冷的地板上。
5 绝望深渊
顾承屿那番剜心刺骨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巨大的情绪冲击如同海啸,瞬间席卷了我本就紧绷的神经。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尖锐的、下坠般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腹部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