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告别,没有留恋。
林晚这个人,连同她那双作为“赝品”的眼睛,将彻底从顾承屿的世界里消失。如同水消失在水中,不留一丝痕迹。
7 生命倒计时
离开顾承屿的城市,我一路向南,最终在一个陌生的临海小城落脚。这里空气湿润,带着咸腥的海风味道,节奏缓慢得近乎停滞。我用婚前母亲留下的一小笔积蓄和一张全新的身份证,租下了一个老旧小区顶楼带小阁楼的一居室。窗外能望见远处灰蓝色的海平面。
化名:晚风。
像一个真正的、无根的晚风,吹到哪里,就在哪里短暂停留。
身体里的空洞感并未随着距离的拉开而减轻。失去孩子的隐痛如同跗骨之疽,在每一个寂静的深夜啃噬着神经。更糟糕的是,胃部开始频繁地、毫无征兆地绞痛。起初只是轻微的、可以忍受的隐痛,我以为是情绪和流产后遗症。我强迫自己吃东西,哪怕毫无胃口,哪怕味同嚼蜡。
但疼痛越来越剧烈,频率越来越高。伴随着毫无征兆的、强烈的恶心感,有时甚至会毫无预兆地呕出鲜红的血丝。体重在短时间内急剧下降,镜子里的女人脸色灰败,眼窝深陷,曾经顾承屿最迷恋的那双眼睛,此刻只剩下疲惫和深不见底的枯槁。
不能再拖了。
我走进小城唯一一家稍具规模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刺鼻,却带着与过去完全不同的、令人心慌的冰冷。检查的过程漫长而煎熬。钡餐造影,胃镜……冰冷的器械探入身体,带来强烈的异物感和不适。
最终,我坐在消化内科主任的诊室里。老医生戴着眼镜,看着摊在桌上的各种检查报告单,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诊室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窗外隐隐传来的车流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钝刀子割肉。
终于,他抬起头,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沉重和难以掩饰的怜悯。
“林……晚风女士,”他斟酌着开口,声音低沉缓慢,“你的情况……不太好。”
我的心猛地一沉,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掐进肉里。
“根据胃镜取样的病理结果和影像学检查,”老医生将一份报告轻轻推到我面前,手指点在几个触目惊心的字眼上,“确诊是……胃癌。”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晚期。”他补充了最后两个字,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沉重。
晚期胃癌。
四个字,冰冷、坚硬、带着死亡特有的铁锈味,狠狠砸进我的意识里。世界瞬间失去了声音和色彩,只剩下诊室惨白的灯光和老医生脸上沉重的表情在晃动。
晚期?胃癌?
怎么会?我才……二十六岁。
一股强烈的寒意从脚底直蹿头顶,四肢百骸瞬间变得冰凉麻木。胃部似乎又在隐隐作痛,提醒着我这个残酷现实的真实性。
“扩散情况……不乐观。”老医生指着CT片子上一片模糊的阴影,声音艰涩,“已经……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