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嫣然不怕,姐姐回来了是好事,别哭了啊。”顾夫人立刻起身,心疼地快步走过去,从陆明轩怀里接过顾嫣然,搂在怀里柔声哄着,眼神却凌厉地扫向门口呆立的沈念初,带着毫不掩饰的责备,“你看你,怎么一回来就把妹妹吓成这样?就不能小声点,有点规矩吗?”
顾承宗皱着眉头,威严地沉声道:“沈念初,以后这里就是你家。嫣然比你小,身体又弱,是我们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你凡事要多让着她,懂吗?”
陆明轩没有说话,只是将顾嫣然的手握得更紧,看向沈念初的眼神,只剩下冰冷的漠然和无声的驱逐。
那一刻,富丽堂皇的大厅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漩涡,将沈念初死死钉在原地。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她成了那个突兀闯入、打破完美画卷的污点。亲生父母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们自己都未必承认的嫌弃,像无形的针,密密匝匝扎在她身上。佣人们垂手侍立,眼神却像滑腻的蛇,在她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和磨破的鞋子上逡巡,嘴角藏着隐秘的讥诮。
碎片二:顾嫣然的生日宴。
水晶吊灯的光芒碎落在香槟塔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晕。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水味和虚伪的恭维。沈念初像个格格不入的影子,被遗忘在宴会厅最不起眼的角落。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想这漫长的折磨快点结束。
忽然,人群的中心爆发出小小的骚动。顾嫣然端着两杯颜色漂亮的鸡尾酒,在众人的簇拥下,脸上挂着天使般纯真的笑容,袅袅婷婷地朝她这边走来。
“姐姐,”顾嫣然的声音又软又甜,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和一点点撒娇,“你一个人在这里多闷呀,尝尝这个,我特意给你调的‘初雪’哦。”
那杯酒递到眼前,剔透的杯壁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里面是淡蓝色混着乳白的液体,确实像初雪般纯净美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好奇、审视,还有对顾嫣然“姐妹情深”的赞赏。
沈念初本能地感到不安,想推拒:“谢谢,我不太会喝酒……”
话没说完,顾嫣然像是没拿稳,又像是被她抬手拒绝的动作“不经意”地碰了一下。那杯美丽的“初雪”猛地倾斜,里面冰凉的液体,带着一股刺鼻的、绝非酒类该有的强烈酸腐气味,朝着沈念初的脸,兜头泼下!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撕裂了宴会的浮华乐章。
那不是酒!
冰冷刺骨的液体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是剧烈的、如同千万根烧红钢针同时刺入的灼痛!紧接着,是皮肉被腐蚀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左半边脸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熔炉,又像是被生生撕开!
沈念初捂着脸,痛得蜷缩倒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地上疯狂扭动、翻滚,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在融化、在溃烂!视野被剧痛和生理性的泪水模糊,只剩下晃动的人影和刺耳的尖叫声。
混乱中,她透过指缝和剧痛的泪水,看到了顾嫣然那张惊惶失措、泫然欲泣的脸。顾嫣然像是吓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那只空了的杯子,声音带着哭腔:“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想给你尝尝……我手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