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衍的描述里,他和沈舟一见钟情,是彼此的灵魂伴侣。而我,林舒,只是一个他为了应付家族、为了掩人耳目而娶回家的工具。
「她很安静,很懂事,从不给我添麻烦。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相安无事下去。」顾衍一边为我擦拭嘴角,一边用一种平淡到冷酷的语气提起我,「可是阿舟,你不知道,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像是在看一件私有物品。那种占有欲,让我感到窒息。」
我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讥讽。
占有欲?顾衍,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两个字?
「她甚至开始调查我,调查我的行踪,我的通话记录。她发现了你的存在,阿舟。」顾衍的语气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后怕,「那天,她拿着你的照片质问我,说要去毁了你。我不能让她那么做,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
我从未调查过他,我对他百分之百的信任,甚至到了愚蠢的地步。我连他有个叫沈舟的男性「灵魂伴侣」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拿着照片去质问他?
他是在为自己的谋杀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个能让他心安理得的借口。
他不仅杀了我,还要给我泼上一盆妒妇的脏水。
好,真好。
「那……沈舟……他为什么会受伤?」我假装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
顾衍的动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你不小心从画室的楼梯上摔了下来。」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语气轻描淡写,「幸好我及时赶到,送你来了医院。」
又是谎言。
我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后脑的伤,绝不是简单的摔伤。那种钝器重击造成的颅骨凹陷感,我这个法医人类学家再熟悉不过了。
顾衍在说谎。他不仅杀了身为妻子的我,沈舟的受伤,也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或许,沈舟也已经死了。是顾衍杀了他,或者……害死了他。而我的灵魂,只是恰好占据了这具刚刚失去主人的躯壳。
这个男人,为了他那病态的、独占的爱,到底能疯狂到什么地步?
出院那天,顾衍没有带我回他和我曾经的「家」,而是去了一处位于市中心顶层的高级公寓。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家,阿舟。」他打开门,将我打横抱起,跨过门槛,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以后,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公寓的装修风格是极简的黑白灰,冷硬、空旷,像一个华丽的牢笼。
墙上挂着几幅画,都是沈舟的作品。画风阴郁、压抑,充满了挣扎和痛苦,与顾衍口中那个「灵魂伴侣」的故事格格不入。
我被他安置在柔软的沙发上,他则半跪在我面前,仰头看着我,眼神痴迷。
「阿舟,你喜欢这里吗?」
我沉默地点点头。
他满意地笑了,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枚男士铂金戒指,款式简约,内圈刻着两个字母:Y&Z。
衍和舟。
「阿舟,我们结婚吧。」他将戒指套上我的无名指,虔诚地吻了吻,「虽然没有法律的承认,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顾衍唯一的伴侣。」
冰冷的金属圈禁锢住我的手指,也像一道枷锁,锁住了我所有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