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发现男友出轨闺蜜那天,平静地替他们关好了门。

闺蜜惊慌地拉住我:“你听我解释!”

“不用,”我微笑,“你俩挺配的。”

三个月后,他们订婚宴上我送的特制香水大受好评。

闺蜜挽着男友炫耀:“这味道让人忘乎所以呢。”

我含笑点头,看着香水瓶里特调的蜂群信息素在阳光下闪烁。

今天野餐,刚好是蜜蜂最活跃的季节。

香水瓶里琥珀色的液体还剩三分之一,不多不少,刚好卡在瓶身那道优雅的弧度之下。

我把它举到窗边,午后的阳光刺穿玻璃,被那粘稠的液体过滤扭曲,折射出几道迷离而浑浊的光斑,斑驳地映在我掌心。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味道,甜得发齁,又隐隐透着一股几乎难以察觉的草木腥气,像是被揉碎的新鲜草茎。这味道,我闭着眼也能勾勒出它的轮廓:前调是橙花的轻佻,中调是依兰依兰的浓烈,尾调……尾调本该是雪松的沉静,却被我悄悄置换成了某种更原始更野性的气息。

它本该是送给张洋的生日礼物,一个亲手调配的独一无二的纪念。

手指无意识地收拢,冰凉的玻璃瓶身硌着掌心,那触感细微却尖锐,像一根淬了毒的针,轻轻扎进记忆深处某个早已结痂却从未真正愈合的伤口。

门,是虚掩着的。

那天的场景,像一部卡顿的老旧默片,一帧一帧,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在我脑海里缓慢回放。我本该在公司加班,为一个新项目的预算焦头烂额,电脑屏幕密密麻麻的数字像一群蠕动的黑色蚂蚁。胃部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提醒着我午饭又被匆忙塞进胃里的三明治敷衍了事。我抓起包,几乎是跑着冲出公司,奔向那个我和张洋共同构筑了三年的小窝,那个被我们称为“家”的地方,只为了寻找遗忘在床头柜抽屉里的胃药。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过分寂静的楼道里显得异常清晰。

门开了一条缝客厅里没有开灯,傍晚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艰难地挤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黯淡的光带。

空气里漂浮着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张洋常用的须后水,混合着姜琳那款甜腻得有些过分的栀子花香水味,还有另一种味道,一种暖昧带着汗意生物本能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心脏,毫无预兆地沉了下去,一直沉,沉进一片冰冷深不见底的泥沼。

我的脚步很轻,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被无形的线提着。卧室的门,同样只是虚掩着,留着一道足以窥见一切的缝隙,光线比客厅更暗,但足以勾勒出床上那两个交缠的轮廓,张洋宽阔的背脊,姜琳纤细白皙紧紧环抱着他的手臂,散落在枕边属于姜琳的那条亮黄色丝巾……那抹刺眼的黄,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我眼前所有的昏暗,只剩下灼目的空白和尖锐的耳鸣。

世界在那个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不再流动,四肢冰冷僵硬,胃里的绞痛奇迹般地消失了,被一种更庞大更空洞的麻木取代。没有尖叫,没有质问,没有天崩地裂的崩溃,我只是站在那里,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拙劣人偶,隔着那道门缝,静静地看着这场荒诞的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