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胡春生便一骨碌爬起床洗漱。镜子里的他满脸憔悴，满眼血丝，眼圈乌黑，无精打采，昨晚的一夜仿佛过了一年。
洗漱到一半儿，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胡春生知道是徐大毛来叫自己，便转身去开门。
两人四目相对，都没说话，但都看到了对方乌青的眼袋。
“所长，吃早餐吧。”徐大毛说道。
胡春生没有回应，继续回卫生间洗漱。
两人走进餐厅，打好饭后，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洒进来，在桌面上留下一片片光影。
在光影的映衬下，两人就像皮影戏里的人物。只见徐大毛一会儿凑到胡春生耳边，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一会儿又用手在桌面上飞快地比划着，指尖在木纹上划出一道道急促的弧线，好似在绘制一张作战路线图。
胡春生只顾埋头吃饭，似听非听，偶尔抬头瞥徐大毛两眼，眼里满是警惕和怀疑。
他们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就像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消散在清晨的宁静中。胡春生还时不时地左顾右盼，生怕别人发现他们的秘密。
吃完饭，两人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独立的空间瞬间与外界隔绝。
电梯门刚关上，胡春生就指着徐大毛，手指都快戳到对方脸上了，脖子上青筋暴起，恶狠狠地低声说：“你这个王八蛋，老子再信你这一回。那边的事儿你给我办得妥妥当当的，要是出了岔子，老子要你的命！”
徐大毛头都不敢抬，缩着肩膀，活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老鼠，小声嘟囔着：“所长，你放心！都安排好了，按计划来肯定没问题！”
两人退了房，来到停车场，发动了车。这时，刘总戴着墨镜拉开后门上了车。胡春生回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车子朝着浙江的方向驶去，车内一片寂静，只有车轮胎摩擦路面的“嚓嚓”声。昨晚还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三个人，此刻却显得十分陌生。
下午三点多，他们到了湖阳市东平镇派出所。那蓝白相间的建筑在太阳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可在胡春生眼里，却像根刺扎在心上。
胡春生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带着徐大毛和刘总，找到了当时负责的民警。
胡春生指着刘总对民警说：“这就是失主，今天带他来领失物。”
接着又招呼刘总过来：“老刘，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丢的那盆兰草？”
刘总屁颠屁颠立马跑过来，装模作样地看了好几遍，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然后故意做出一副兴奋的样子：“所长，警察同志，就是这盆兰草，宝贝终于把你找回来了，太感谢你们啦！”
刘总走上前，双手握住民警的手，脸上堆满讨好的笑：“谢谢你们！你们真是人民的好警察啊！”
办完手续，他们来到张总的兰园。张总早就在那儿等着，见他们来了，赶紧迎上来，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领着他们进了兰园。
刘总带着胡春生到茶台喝茶，他小心翼翼的洗杯、泡茶、倒茶。胡春生始终阴沉着脸，好像是被绑架来的。
徐大毛则抱着那盆兰草，拉着张总往假山后面走去。只见徐大毛指着兰草，跟张总指指点点，唠叨个不停，张总一个劲儿地点头。
一切安排妥当后，张总回到茶台，给胡春生和刘总递上烟，笑着说：“胡所长，晚上我请客！兰草能找回来，必须好好感谢你！”
晚宴上，胡春生依旧不苟言笑，别人来敬酒，他只是象征性地抿一口。其他三人脸上都挂着假笑，努力找话题。
每个人都心事重重，随便喝了几杯，这顿饭就草草结束了。
回到房间时，夜已深了。胡春生躺在床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明天。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徐大毛闪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纸袋。“所长，那边的事儿都安排好了，你早点休息。”
徐大毛匆匆把纸袋往桌上一放，转身关门走了。
胡春生迟疑了几分钟，还是好奇地打开了纸袋。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二十万现金。
粉红色的钞票十分诱人，但又像锋利的刀片，稍不留意就会割破双手。
朦胧的灯光下，胡春生坐在床上有些发呆。他昨晚几乎没合眼，这会儿他身心俱疲。
他倒到床上，算了，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着在天亮之前好好睡上一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