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满2601的客厅,暖洋洋的。动画片里欢快的片尾曲刚刚结束,糖糖意犹未尽地从沙发上滑下来,乌溜溜的大眼睛扫视一圈,精准锁定了目标——昨天超市“扫荡”的战利品之一:一个塑料玩具医药箱。

“狗狗!过来!糖糖是医生啦!”小奶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见手青原本在阳光最好的地毯角落摊成一张暖洋洋的“狗饼”,闻声耳朵警惕地竖起,狗眼半睁,瞥见小主人手里那个花花绿绿的箱子,以及箱子里那支造型夸张、针头粗得能当吸管的塑料注射器……

“呜……”见手青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充满不详预感的呜咽,本能地想把自己摊得更扁一点,试图融入地毯纹路。

然而,糖糖小医生已经迈着小短腿,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过来。她费力地打开医药箱,拿出那支“巨型”注射器,小手还像模像样地对着空气推了推,挤出并不存在的空气。

“狗狗,生病啦!要打针!糖糖打针可厉害啦!不疼!”她蹲在见手青旁边,小脸严肃,努力模仿着动画片里医生的语气,但奶声奶气的声音配上那根大得离谱的“针筒”,场面充满了荒诞的萌感。

见手青:“……” 狗眼里写满了“我很好!我壮得能打死一头牛!不需要打针!”的抗拒。它求助地、可怜巴巴地望向它的“天”——正瘫在单人沙发上,试图用手机游戏麻痹自己带娃后遗症的陈闲。

陈闲接收到狗子那充满控诉和哀求的眼神信号,心脏猛地一跳。他太了解糖糖了,这小祖宗一旦进入“医生”角色,那是六亲不认。不让她给狗打针,保不齐就要给“爸爸”检查身体!打针他也怕啊!

电光石火间,陈闲做出了一个艰难而明智的决定——战略性装死!他迅速把手机往脸上一盖,发出夸张而均匀的鼾声:“呼……呼噜……” 身体还配合地往下滑了滑,一副“我已进入深度睡眠,勿扰”的咸鱼入定状态。

见手青:“!!!” 狗眼里的震惊和绝望瞬间达到了顶峰。它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用手机盖脸、装睡装得毫无技术含量的主人,内心无声咆哮:‘主人!你才是真的狗啊!’卖队友卖得如此干脆利落!

“狗狗!不许动!打针不疼的!”糖糖小医生完全没理会爸爸的“昏迷”,注意力全在眼前的“病患”身上。她伸出小胖手,试图按住见手青试图往后缩的狗头。

见手青内心天人交战。跑?小主人会哭,后果很严重。不跑?那根塑料凶器看着就狗生阴影!它悲愤地闭上眼睛,认命般地把毛茸茸的脑袋往爪子上一搁,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如同上刑场般的悲鸣,狗尾巴都僵直了,一副“狗生艰难,来吧!”的壮烈表情。

糖糖满意了,小胖手笨拙地扒拉着见手青后颈的毛发,煞有介事地寻找“下针点”。冰凉的塑料针头(虽然钝)贴上皮肤的瞬间,见手青浑身一哆嗦,狗毛都炸起来一圈。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

【叮!检测到萌娃核心伙伴‘见手青’具备高度忠诚度与基础灵性!为优化萌娃成长环境,提升萌娃安全系数,现启动‘萌娃守护者’辅助计划!】

【加载模块:初级智能宠物核心!】

【加载模块:萌娃守护基础规则库!】

【能量灌注:微量生命能量!】

【目标:见手青!】

【执行者:老六!】

【…… 1%……50%……100%!加载完成!】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流,如同最轻柔的春雨,悄无声息地渗入见手青的身体。它炸起的毛发瞬间平复下来,身体深处涌起一种奇异的暖意和……清明?刚才还觉得冰凉的塑料针头,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它甚至能清晰地“理解”小主人此刻并非恶意,而是在进行一种“游戏”。

糖糖还在努力地“推针”,小嘴还配合着发出“滋——”的拟声词:“好啦!打进去啦!狗狗病好啦!真棒!”她开心地拍拍见手青的头,宣布治疗成功。

见手青抬起头,眼神似乎比之前更加灵动有神。它甩了甩脑袋,看着糖糖开心的笑脸,刚才那点小小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尾巴也重新愉快地摇摆起来,甚至还凑过去舔了舔糖糖的小手,发出亲昵的“呜噜”声。

陈闲悄悄把手机挪开一条缝,偷瞄了一眼。危机解除!他长舒一口气,赶紧又把手机盖回去,继续装死。

然而,变化才刚刚开始。

糖糖玩腻了医生游戏,又跑去玩积木。小手一滑,一块红色的三角形积木“啪嗒”掉在沙发底下缝隙里。糖糖撅着小屁股,小手努力往里够,急得小脸通红:“爸爸!积木!拿不到!”

陈闲刚想认命地爬起来当“人肉拾取器”,就见一道黄影“嗖”地窜了过去。见手青敏捷地趴下,脑袋和爪子灵活地探进沙发底,几秒钟后,嘴里叼着那块红色积木,稳稳当当地放回到糖糖脚边。动作流畅自然,眼神里甚至带着点“小意思”的得意。

糖糖惊喜地抱住见手青的脖子:“狗狗好厉害!谢谢狗狗!”

糖糖被窗外飞过的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鸟吸引(可能是某种驯化的观赏禽类),兴奋地迈着小短腿就往巨大的落地窗阳台跑。阳台虽然装了防护栏,但缝隙对于三岁小孩来说还是有点危险。

就在糖糖的小手快要碰到玻璃门把手时——

“呜!汪汪!” 见手青一个箭步冲到她前面,没有狂吠吓到她,而是用身体轻轻挡住了她的去路,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清晰的警示声,狗头转向阳台方向,眼神变得警惕。

糖糖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狗狗:“狗狗?”

陈闲这才反应过来,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冲过去抱起糖糖:“阳台不能自己过去!危险!摔下去就见不到爸爸了!”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尽职尽责的见手青,第一次觉得这狗子顺眼了许多。

傍晚,陈闲正沉浸在紧张刺激的峡谷厮杀中,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全神贯注,完全忘了时间。

“Double Kill!Triple Kill!”激昂的游戏音效回荡在客厅。

突然,裤腿被轻轻扯动。

陈闲正杀到关键处,头也不回:“见手青别闹!马上五杀了!”

扯动的力道加重了,还带着点不容忽视的拖拽感。同时,一个温热的、带着点湿漉漉感觉的东西(狗绳的扣环)被精准地塞到了他空闲的左手里。

陈闲:“……”

他被迫从激烈的战局中分神,低头一看。见手青端坐在他脚边,嘴里叼着它的牵引绳另一端,一双充满智慧(或者说,充满任务感)的狗眼,正炯炯有神、带着点催促意味地看着他。再看看墙上的挂钟——指针稳稳指向下午五点,正是平时该带娃下楼放风的时间!

“汪!”见手青见他没反应,又叼着绳子扯了扯他的裤腿,意思明确:到点了!该遛娃(和我)了!你不是小孩子了!

陈闲看着屏幕里自己因为分神被对面集火秒掉的英雄,再看看脚边这只眼神坚定、仿佛肩负着神圣使命的狗子,以及不远处正眼巴巴望着他、小脸上写着“出去玩”三个大字的糖糖……

他嘴角抽搐,认命地放下手机,拿起狗绳,长叹一声:“……行,你是大爷。走,遛娃去。”

见手青这才满意地松开嘴,尾巴摇得欢快,跑到门口端坐好,一副“我准备好了”的架势。

看着这一人一狗配合默契(单方面被狗安排)地准备出门,陈闲拎着狗绳,眼神复杂地盯着见手青那仿佛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狗头。

“老六……”他在心里幽幽地问,“你对这狗子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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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闲看着已经迫不及待去拉门把手的糖糖,再看看门口坐姿标准、眼神睿智的见手青,只觉得自己的咸鱼人生,似乎正被一只狗和一个小祖宗联手,推向了一个越来越“智能”(也越来越不受控)的新纪元。

“走吧走吧,”他无奈地牵起糖糖的小手,对着狗子扬了扬下巴,“狗保姆,前面开路。”

“汪!”见手青响亮地应了一声,率先冲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