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在床铺上投下细碎光斑，安漾睫毛轻颤，鼻尖萦绕着混合着橙花与雪松的气息。她刚要睁眼，却被头顶传来的温热呼吸惊得僵住——云起的下巴几乎要蹭到她发顶，揽在她腰间的手臂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云起？"她试着轻唤，怀中的人发出含糊的低哼，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安漾的耳垂瞬间发烫，想起自己昨夜醉意朦胧时像树袋熊般紧紧抱住他的模样，此刻即便隔着丝绸睡裙，仍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漾漾？"父亲的声音穿透门板，"和你爷爷去云家谈订婚的事，该起床准备了。"
安漾猛地撑起身子，撞得云起闷哼一声。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漆黑瞳孔里还残留着睡意，却在看清她绯红的脸颊时骤然清醒。两人同时低头，这才发现安漾的手指正死死揪着他皱巴巴的衬衫下摆。
"马上就好！"安漾冲着门外喊，声音不自觉拔高。她慌乱抽回手，却被云起反握住手腕。晨光勾勒出他下颌的弧度，眼底流转着她读不懂的情绪："要我帮你打掩护？"
话音未落，门锁突然发出转动的声响。安漾惊恐地看向门口，而云起已经利落地翻身下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衬衫往身上套。门被推开的瞬间，他正背对着门口整理领口，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后颈。
父亲举着门把手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女儿凌乱的发丝，又看着云起沾着唇印的衬衫领口，镜片后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安漾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去，顿时如遭雷击——那抹可疑的红色，分明是她昨夜擦的浆果色口红。
"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安漾掀开被子就要解释，却因太过着急险些摔倒。云起眼疾手快扶住她，掌心贴在她腰侧的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父亲突然笑出声，笑声震得门框都在发颤："好！好啊！"他抹了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难怪云起昨晚没回家，原来是......"老人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过两人交叠的手，"我这就去和你爷爷说，今天这趟去云家，算是十拿九稳了！"
"等等！我不去！"安漾急得跺脚，"订婚的事......"
"年轻人的事我懂！"父亲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反手关上房门时还哼起了小曲。脚步声渐渐远去，安漾瘫坐在床沿，抓起枕头捂住发烫的脸。云起倚着窗台轻笑，晨光将他的影子投在波斯地毯上，与她的影子重叠成暧昧的形状。
"都是你！"安漾抓起抱枕砸过去，却被云起轻松接住。他凑近时，她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薄荷味混着橙花香，"现在爸爸肯定误会我们同居了！"
"误会了又怎样？"云起突然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无名指的戒圈位置，"订婚宴迟早要办，提前适应一下未婚夫的身份，不好吗？"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昨晚你抱着我说'别走'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
安漾的脸瞬间烧到耳根。她挣扎着要抽回手，却被云起顺势拽进怀里。他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规律而有力："安漾，从小到大，我等这一刻......"
"别说了！"安漾捂住他的嘴，却触到一片温热柔软。云起的睫毛轻颤，在她手背上扫过细密的痒意。她慌乱撤回手，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身后的梳妆台上。
"当年你说要嫁给会做糖醋排骨的人，"云起的鼻尖擦过她泛红的脸颊，"现在我不仅学会了做饭，还能把你照顾得很好。"他的拇指轻轻抚过她眼下的乌青，"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安漾的喉咙发紧。昨夜父亲说爷爷时日无多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订婚协议上的墨迹仿佛化作枷锁缠上脖颈。她别开脸："云起，我们之间......"
"嘘——"云起用食指抵住她的唇，"先应付好今天的事。"他松开手，开始慢条斯理地系衬衫纽扣，"等你爷爷身体好些，你想取消婚约，我陪你一起面对。"
安漾望着他专注整理衣领的侧脸，晨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记忆中那个替她打架的少年，和眼前沉稳的男人渐渐重叠。当他伸手要帮她整理发梢时，她鬼使神差地偏头躲开，却撞进他略带受伤的眼神。
"我去洗漱。"安漾逃也似的冲进浴室，镜中的自己双颊绯红，锁骨处还留着昨夜他怀抱的温度。水流声中，她听见门外传来父亲兴奋的声音："老头子！咱们要抱曾孙啦！"
云起的轻笑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得逞的意味。安漾咬住下唇，突然意识到，这场因孝心而起的婚约，或许早已在时光的缝隙里，悄然生根发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