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陶燃边挣扎着边叫救命,可惜周围只有簌簌风声,没有半点人影。

正绝望之际,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持剑刺向那人胸口,鲜血当即喷了陶燃满面。

再看那人时,已然倒地不起,双手捂住血洞,大声道:“快给我杀了她。”

猛然解脱,陶燃顾不得喘息片刻,急忙向洛洛狂奔而去。

那黑衣人一把抱起洛洛递到陶燃怀里,同时低声对她道:“快走,树林里有埋伏。”

她一出声,陶燃当即认出元沐。

她朝树林里看了一眼,隐隐有杂乱的脚步声 ,她担心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跟我们一起走。”

元沐摇摇头,她若不留下抵挡节度使的人,陶燃和洛洛必定脱不了身。

仿佛只片刻功夫,几十个人朝她们持枪走来。

元沐催促陶燃,“快走。”

说完提剑闯入他们中间拼力厮杀。

陶燃知道她若留下除了帮不上忙,还会成为元沐的掣肘。

她当即抱着洛洛朝寺庙狂奔而去。

一刻钟后,当陶燃带着青佑寺住持到达后山时,后山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厮杀过的痕迹。

陶燃心内一阵惊慌,也不知道元沐如何了。

匆匆回城后,梧州城内大街小巷贴满了布告,说是穆园刺杀节度使掌书记,致其重伤,于三日后斩首示众。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花容坊,只觉得失去了所有力气。

峥嵘早已泣不成声,“娘子,我们该怎么办?”

陶燃沉默着,心内茫然。

是啊,她该怎么办。

要如何才能救元沐。

正心急如焚之时,元野走了进来。

明明是三月艳阳天,他的周身却笼罩着一层寒气 ,满脸胡须都遮不住他眼里的阴沉。

“我要去劫狱。”他冷声道。

陶燃苦笑,“大当家与高林客周旋那么久,他正愁抓不到你。你去劫狱跟上门送命有何区别?”

元野嘴角下压,“元沐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陶燃道:“我早已把元沐看作我的亲妹妹,你不能看着她去死,难道我就能吗?更何况,她是为了救我才被高林客抓去。大当家,元沐一定要救,但是我也不会允许你有事。”

“况且告示上写的是穆园,而非元沐。这就说明她的身份并未暴露,你这个时候必须要沉得住气,不能自曝身份。”

她顿了顿道:“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我们。”

元野眼里泛起涟漪,“是谁?”

陶燃沉默了一瞬才道:“一个故人。总之大当家莫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

是夜,没有遭到任何刁难,陶燃很顺利的进了将军府。

凌风院里,楼醉沉默着把玩着一把碧玉横笛,陶燃进来后,他头都没抬。

屋内灯火通明,仿若白昼。

他沉默着立于窗前,颀长的身躯挺直如松。

摇晃的烛火映着他俊美无俦的侧脸,陶燃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沉默让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她放开从进门后一直攥紧的衣角,缓慢上前几步,离他略近些,才施礼道:“民妇拜见将军。”

“深夜来访 ,陶娘子是有事?”清冷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隐隐风声,令陶燃心内颤颤。

“是有一事要求将军帮忙。”

楼醉把横笛扔到窗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转过身来就看到了深夜走来的女子。

阳春三月,春装轻薄。

自从梧州见她以来,她的衣衫尽是素色,好像特意隐藏些什么。

而今夜她却一反常态,穿了身海棠红齐胸襦裙,如瀑青丝上别了枝玉石海棠簪。

她本就是娇媚柔婉的长相,一双桃花眼望着人的时候常常自带撩人的魅惑。

今日这身红更衬得她肌肤赛雪柔媚妖娆,偏又化了淡淡的桃花妆,粉腮柳眉,剪瞳如水。

看清楚她的装扮后,他几不可闻的轻嗤一声,仿佛看到了七年前在宣文县小河村,深夜里走进破屋的精魅。

“陶娘子这是又要色诱本将军?”他倒了杯酒,也不喝,就放在鼻尖轻轻嗅闻,间或抬眸看她,幽深的眸子晦暗不明。

陶燃被他盯的不自然,咬紧唇肉,越发低下了头。

是啊,又故技重施。

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可会上钩。

他越过她,重又走到窗前,拿起那根玉笛,“若我猜的不错,你是要本将军救你那情郎?”

元沐哪里是情郎,可元沐的身份断然不能让他知道。

“她是为了救我才伤了歹人,求将军救她。”

呵!

楼醉笑了,意味不明,“看来你那情郎在你心里也没有多少分量。既然陶娘子心不诚,就请回吧。”

陶燃心内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

陶燃倏然跪了下去,“穆公子对民妇有救命之恩,民妇怎么会不诚心。”

“将军南征夷敌,威武盖世。内搅匪贼,心怀百姓,必然不会看着一个无辜之人蒙受冤屈,含冤而死。”

“求将军救救穆公子。”

楼醉忽然笑了,可那笑里却含了几分嘲讽和凉薄,“穆公子,还是元娘子?陶娘子想好了再说。”

“让我去救人,究竟要救的是谁?”

他竟然知道了元沐的身份?

陶燃红唇微张,眼露惊慌。

他是来剿匪的,而元沐不仅是匪,还是匪首,那他怎么还会救她?

两行清泪顺颊而下,若是楼醉都不愿救她,还有谁能救。

陶燃颓然坐在地上,只感到一阵绝望。

可他却突然走近她,蹲在她面前。

阴影笼罩在她的身上,与她的混为一体。

“若是陶娘子诚意足够,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陶燃猛的抬起头,晶莹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欲坠不坠,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亮光。

“只要将军能救她,我愿意为将军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吗?”玉笛挑起她的下颌,冰凉的触感让她轻微颤抖。

迎着他暗含深意的目光,她坚定道:“任何事情。”

“很好”,楼醉薄唇微勾,骨节分明的手攥着白瓷杯盏放在她的唇瓣,“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陶燃欲伸手去接,被他躲开,示意她就着他的手喝。

明亮的烛光下,楼醉看着面前的人螓首微低,樱唇微启,只堪堪喝了一口,娇媚的脸颊就起了红晕,比她的胭脂还要勾人。

楼醉喉结滚动,端着酒杯的手有一刹那僵硬,嘴角的笑敛了,恶劣的凑近她的唇瓣,声音低沉如钟,“不够……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