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方小,人还轴!死脑筋!发明一种叫‘英语’的玩意儿,那叫一个拗口难学!规矩还贼多,时态变来变去,动词还得跟着人称变,能把人活活逼疯!小的当年……呃,就是听跑海的老行商说的,为了学他们那鸟语,不知道熬秃了多少脑袋!”

想到那些被四六级、考研英语支配的恐惧岁月,一股悲愤之情油然而生,语气都带上了真实的控诉

“那根本不是人学的玩意儿!简直是精神酷刑!小的敢说,咱们大炎随便找个小孩学的《千字文》,都比他们那西洋英语有内涵、有规矩、好学一百倍!”

黄三爷听着我声情并茂(主要是情)的控诉,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他站起身,对那精悍随从微微颔首:“赵武,松绑。”

叫赵武的汉子应了一声“是”,动作麻利地掏出匕首,“唰唰”几下割断了我身上勒得死紧的麻绳。

7

粗糙的绳索一松,血液重新流通,带来一阵针扎似的麻痒和刺痛,我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活动着手腕脚踝。

“带他走。”黄三爷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听不出情绪。

“黄三爷!这……这邪祟……”神婆急了,还想阻拦。

黄三爷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并不如何凌厉,却让神婆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脸色煞白,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赵武上前一步,像拎小鸡崽一样把我从地上提溜起来。

我浑身又脏又臭,手脚酸软,只能踉踉跄跄地跟着他们。

没走出几步,黄三爷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地丢下一句:“这‘驱邪’的法事,可以停了。人,我带走。”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神婆和村民们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眼睁睁看着我们三人离开。

我跟着黄三爷和赵武,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那个差点成为我葬身之地的小村庄。

他们没有回什么商队驻地,反而去到了镇上的一个客栈,最后停在了客栈后院一处不起眼的、用树枝简单伪装过的假山旁。

赵武上前拨开伪装,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的洞口。

地道?我心头一跳。

地道不长,尽头连接着一个宽敞干燥的地下石室。

石壁上插着几支燃烧的牛油火把,光线昏暗却稳定,映照出石室中央一张粗糙的石桌和几个石墩。

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收山货的商人该待的。

赵武像门神一样守在入口处,手依旧搭在腰间。

黄三爷走到石桌旁坐下,指了指对面的石墩:“坐。”

我哪敢真坐?小心翼翼地蹭到石墩边,半边屁股虚挨着,腰板挺得笔直,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阵仗,傻子也看出来不对劲了。收山货的商人住地道?还带这么个杀气腾腾的保镖?

“小兄弟,”黄三爷的声音在石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沉稳,“方才人多口杂,不便详谈。你说你通晓西洋番语,尤其是那英吉利之语?”

“是……是的,黄三爷。”我声音有点发颤,硬着头皮点头。

“很好。”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从怀里慢条斯理地摸出一个东西。

那东西不大,被他握在掌心,只露出一角温润的光泽。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