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的车在暴雨中翻入沟渠，挡风玻璃刺穿了她的小腿。
当她拖着血迹爬出残骸时，一束刺眼的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别动！”风雨声中一个陌生青年在冲她怒吼。
他徒手撕开变形的车门，鲜血顺着雨水流进她的衣领。
出院后她决定找这恩人重谢，查遍医院监控却毫无踪迹。
直到雇来负责康复调养的护工推门而入。
他胸口起伏的伤疤在朝阳下尤为显眼。
——“怎么是你？”
挡风玻璃的碎片，像冰河时代骤然降临的寒流，又锐又冷，凶狠地扎进了叶知秋的右小腿。那是一种超出她所有经验阈值、带着死亡般重量的穿透痛楚，瞬间扼住她的呼吸，挤压出肺里最后一丝气体。她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喉咙深处只滚出破碎而模糊的低吟——“呃！”
浓稠、滚烫的血液，违背万有引力，逆着冰冷倒灌的雨水，顺着裤管往下蔓延，触感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行。它混同着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她昂贵的羊毛裙摆，黏糊糊地糊在皮肤上，冰冷与腥热诡异交织。
车体可怕地扭曲着，将她困在一个倒错的牢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小腿和胸口撕裂般的痛，每一次试图动一下身体，尖锐的金属棱角或碎裂的塑料边缘便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胳膊、腰侧制造出新的、细密的刺痛。雨水如瀑布般灌进来，无情地冲刷着她的脸、脖颈、伤口，带着绝望的冰冷，试图彻底熄灭她身体的最后一点温度。
视野边缘开始漫起沉重的灰黑幕布，意识像风中残烛，摇曳着。每一次呼吸，吸入的除了冰冷浑浊的空气，便是浓郁得令人作呕的铁锈味——来自她自己的鲜血。
“不行……” 一声虚弱的、几乎只有唇形变化的意念挣扎着从心底升起，“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
她拼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将身体的重心艰难压向左侧相对完好的胳膊。那动作缓慢得如同凝固的世纪。每一次肌肉的颤抖收缩，都换来小腿深处一阵灭顶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再次昏厥。可她咬着已经渗出血沫的下唇，死死忍着。膝盖用力蹬住湿滑、凹凸不平的车厢底板，以一种近乎爬虫的姿势，肩膀和左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拖动着那条沉重、鲜血淋漓、仿佛已不属于她的右腿。
一寸。一寸。又一点点。
碎玻璃、断裂的塑料、变形的金属框架，无情地刮擦着她的身体，在她移动的路径上留下斑斑血迹和破碎的布片。冰冷的空气钻了进来，带着泥土与钢铁被雨水浸泡过的腥味。她的身体终于离开了那个致命的“V”形扭曲空间，上半身摔落在水汽蒸腾、冰冷湿滑的沟边泥地里。
雨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像无数冰冷的针刺。她仰面躺着，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扯动全身的伤口。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污泥和血迹，视线模糊不清。远处的城市灯火只剩下氤氲成团的光晕，在雨幕中扭曲不定。
就在意识将再次沉没的边缘，一束白光蛮横地劈开了浓稠的黑暗。
“别动！别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