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应该”的地方,像蒙着一层厚厚的浓雾,完全看不清轮廓。
可我就是觉得,这个问题必须问出来,仿佛是一种刻在骨头里的本能。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混沌和无法掩饰的困惑。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像被打碎的冰面。
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愕然,然后是……受伤?
他愣了好几秒,才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你……不喜欢这个房子吗?
薇薇?
如果你不喜欢,我们换一个,好不好?
还是……你不喜欢我?”他最后几个字问得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在说什么?
房子?换?喜欢他?
这些词句像乱码一样涌入我本就胀痛的脑袋,非但没有解答我的疑问,反而像无数根针扎了进去。剧烈的头痛毫无预兆地再次袭来,比之前更猛烈。
我痛苦地深深皱起眉,感觉整个头颅都要裂开了,沉重的疲惫感像山一样压下来。
我忍不住抬起手用力按住太阳穴,呻吟出声:“呃……”
他立刻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我重新躺下,语气带着焦急:“头疼了?
别想了,别想了,先躺下。”
他侧坐在床边,温热的手指开始轻柔地按揉我的太阳穴和额角。
力道适中,指腹带着安抚的温度,确实让那尖锐的痛楚稍微缓解了一些。
在这份难得的舒缓中,另一个更核心、更迫切的问题,像破冰而出的尖刺,挣扎着从我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你……是……谁?”
7.
这三个字,几乎耗尽了我刚刚积攒起的一点力气,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问完,我便像被抽干了所有精神,连睁眼都觉得费力,只能半阖着眼,虚弱地喘息着。
按在我太阳穴上的手指,猛地顿住了。
即使视线模糊,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上方那道目光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费力地抬眼瞥向他——他脸上的血色似乎褪去了一些,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睁得很大,里面翻涌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深切的悲伤。
那悲伤像实质的冰水,瞬间浇灭了房间里最后一丝暖意。
他愣在那里,好像被我这三个字彻底击懵了,连手上的动作都忘了。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像突然惊醒,重新开始机械地、轻柔地按揉我的穴位。
只是这一次,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嘴角紧抿着,眉头也深深锁起。
那张俊朗的脸上,只剩下挥之不去的、沉甸甸的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极其压抑、带着破碎颤音的叹息才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薇薇……”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磨过,“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他自己心里激起了巨大的回响。
我能感觉到他抱着我的手臂都在微微发颤。
他沉默下来,房间里只剩下我虚弱的呼吸声和他沉重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