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轻轻按揉我的太阳穴和额角的手指。
力道依旧轻柔,指尖的温度却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没关系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种强行压抑后的平静,又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没关系的,薇薇。”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
然后,我感觉到他俯下身,靠近了一些,一个极其勉强的、带着苦涩弧度的笑容,似乎正对着我。
“不记得我了……我们就重新认识一下,好吗?”
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甚至带上了一点哄劝的意味,“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但那份强装的轻松背后,是无法掩饰的艰涩和痛楚。
他的手指持续而轻柔地按着,那点力道似乎真的在一点点驱散我脑中尖锐的痛楚,带来一种麻木的平静。
“但是现在……”他的声音放得更低,更柔,像羽毛拂过耳畔,带着一种催眠般的安抚,“你需要休息。
什么都别想,闭上眼睛……”
他另一只手也覆上来,轻轻盖在我按着额头的手背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暖意和力量。
“等你再醒来……再醒来……”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后半句变得模糊不清,像被风吹散的叹息,又像是某种未尽的、带着渺茫希望的承诺。
那低沉而温柔的絮语,混合着他指尖持续不断的、带着安抚魔力的按摩,像温暖的海浪,一波波温柔地拍打着我已经濒临崩溃的意识堤岸。
沉重和疲惫如同涨潮般再次汹涌袭来,轻易地淹没了最后一点清醒的挣扎。
我的眼皮彻底合拢,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坠入一片无梦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8.
再次睁开眼,头痛的余威仍在,但那种要将人碾碎的疲惫感似乎退潮了一些。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光带,空气里有细小的尘埃在跳舞。
我抱着那只熟悉的小熊坐起身,试图梳理脑子里那团乱麻。
陆珩不在房间里。
等等!
陆珩……是谁?
我又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些问题像水底的暗石,每次触碰都带来钝痛。
我决定暂时不去深究,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我赤脚下床,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地走到窗边,轻轻拨开一丝缝隙。
楼下花园里,陆珩正和一个穿着米白色套装、气质干练的女人低声交谈着。
那个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平板,不时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清内容,但陆珩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忧虑?
他微微皱着眉,指尖无意识地捻着。
就在这时,一个端着水壶的年轻女佣从回廊下走过,似乎是去浇花。
她经过我窗下时,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佣人叫住了她:
“小雅,陆先生交代的百合换水了吗?”
“换好啦,李姐。”
叫小雅的女佣声音清脆,“陆先生对薇薇小姐的事可真上心,连花都要亲自挑。”
“可不是,”
李姐的声音带着感慨,“陆珩先生找了她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唉,希望薇薇小姐能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