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眨了下眼睛，集中精神看向前方。车灯的光柱里，雨丝斜斜地落下。前方不远处的路边，赫然出现一个歪倒的蓝色塑料垃圾桶，桶身瘪了一块，垃圾散落一地。车子开过它。
几秒钟后，我的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
就在前方，几乎同样的位置，又一个歪倒的、瘪掉一块的蓝色塑料垃圾桶！垃圾散落的形状都一模一样！不！这不可能！我明明开过去了！
冷汗瞬间从后背渗出。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车内后视镜！镜子里，那孩子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湿发贴在惨白的额角，露出那双空洞得如同深渊的眼睛。他正透过镜子，直勾勾地看着我！那双凝固的黑色眼珠里，没有一丝波澜，却像冰冷的探针，刺穿了我的脊椎！
幻觉？是太累了？
我强迫自己镇定，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车子在空旷破败的路上行驶。左侧，一堵长长的、布满涂鸦的拆迁围墙向前延伸。墙上用猩红的喷漆涂着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骷髅头图案。骷髅空洞的眼窝似乎在嘲笑着什么。车子平稳地开过这面墙。
几十秒后，我的血液几乎要冻结！
前方左侧，那堵布满涂鸦的墙再次出现！猩红的骷髅头，扭曲的线条，甚至连旁边那句歪歪扭扭的脏话喷漆都分毫不差！它就矗立在那里，仿佛我的车子从未移动过！路边的景物，那些半塌的墙、丢弃的破沙发、枯死的行道树……它们像被复制粘贴的噩梦背景板，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车灯的光晕里，循环往复！
“吱——！”
刺耳的刹车声骤然撕裂雨夜的死寂！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车身猛地一顿！我死死踩住刹车，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被惯性狠狠甩向前，又被安全带勒回座椅。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我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抬起头，透过剧烈晃动的雨刮器看向前方——哪里有什么一模一样的骷髅墙？前方只有一片被雨水冲刷的、空荡荡的黑暗路面，远处是更浓的夜色和废弃建筑的模糊轮廓。刚才那堵该死的墙，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
冷汗浸透了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是疲劳驾驶产生的幻觉？还是……我猛地扭头，看向后座！
那孩子依旧缩在角落里，低着头，仿佛刚才那惊魂一幕与他毫无关系。他甚至没有因为急刹车而晃动一下身体，稳得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只有那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感觉，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狭小的车厢里，越来越浓。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这鬼地方！这孩子！
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我喘不过气。必须离开这里！立刻！我颤抖的手指慌乱地在中控台的触摸屏上划动，想要重新设置导航，随便找个繁华点的、有人的地方开过去！屏幕却像被冻住了一样，对我的操作毫无反应！导航地图上，那个代表目的地的红色大头针图标——永安路198号，像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屏幕中央，纹丝不动！电子女音刻板地重复着：“请沿当前道路继续行驶。距离目的地约六点八公里。”
我用力拍打屏幕，近乎绝望地戳按着退出键、返回键……屏幕固执地亮着，地图纹丝不动。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触摸屏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