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白骨为聘

京城沈府的后花园里,沈知意正倚在紫藤花架下翻看账册。暮春的风裹挟着花香拂过她鬓角的碎发,却抚不平她眉间那道浅浅的褶皱。

"小姐!不好了!"丫鬟青杏提着裙摆慌慌张张地跑来,险些被石子绊倒。

沈知意合上账册,声音如清泉般平静:"何事如此慌张?"

"前、前厅..."青杏喘着气,脸色煞白,"温家派人送聘礼来了!"

沈知意手中的账册"啪"地掉在地上。三年前与她定亲的温家公子温玉书早已暴毙,温家也因罪被贬,怎会此时来下聘?

"你确定是温家?"

"千真万确!那礼单上还盖着温家的印鉴呢!"青杏咬着嘴唇,"可是小姐...那聘礼...那聘礼..."

沈知意提起裙摆快步向前厅走去:"把话说清楚。"

青杏追在后面,声音发颤:"聘礼中...有一具白骨!"

沈知意的脚步猛然顿住,后背窜上一股寒意。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去请父亲到前厅,再让管家备些银钱打发送礼的人。"

转过回廊,沈知意远远就听见前厅传来嘈杂声。几个小厮围着一个红木箱子指指点点,见她来了立刻噤声退到一旁。

箱盖大开,里面铺着大红绸缎,一具完整的人骨赫然陈列其上,森森白骨与喜庆的红色形成诡异对比。白骨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姿态安详如眠,空洞的眼窝却仿佛直勾勾地盯着她。

沈知意胃里一阵翻涌,却强忍着没有移开视线。她注意到白骨右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青玉扳指——那是温玉书的贴身之物。

"这...这是何意?"沈父沈明德匆匆赶来,见此情景脸色大变。

送聘的是个面容枯瘦的老仆,闻言躬身道:"我家老爷说,三年前既已下聘,如今不过是补全六礼。这骸骨...便是聘礼。"

"荒唐!"沈明德怒拍桌案,"玉书已故三年,婚约自然作废,温家这是要羞辱我沈家不成?"

老仆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老爷说,沈小姐看了这个自会明白。"

沈知意接过信,展开一看,只有寥寥数字:"云州盐引,白骨为证。"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三年前温玉书暴毙云州,死因成谜。温家随后因盐税亏空被查,家道中落。父亲对此讳莫如深,如今这具白骨和这八个字,分明是在暗示什么。

"父亲..."她刚开口,沈明德就一把夺过信纸撕得粉碎。

"一派胡言!来人,把这老东西赶出去!这...这晦气东西也一并扔了!"

"且慢。"沈知意拦住要动手的家丁,转向老仆,"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这聘礼我收下了。三日后,我亲自登门道谢。"

老仆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躬身退下。沈明德气得胡子直颤:"知意!你这是做什么?"

沈知意示意青杏将箱子盖上,轻声道:"父亲,温家此举必有深意。玉书死得不明不白,如今有人送来线索,我们岂能置之不理?"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掺和这些做什么?"沈明德压低声音,"温家的事水太深,沾不得!"

沈知意看着父亲闪躲的眼神,心中的疑云更重:"父亲知道些什么?"

沈明德避开她的目光:"我能知道什么?总之这事到此为止!"

夜深人静,沈知意独自在闺房中对烛沉思。那具白骨已被她命人安置在偏院,请了仵作暗中查验。仵作说这具尸骨死亡时间约三年,与温玉书去世时间吻合,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