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鬼镜照魂
>我夜宿破庙,被阴风卷到荒坟堆。
>白发老妇递来铜镜:“照照你欠的债。”
>镜中映出青面獠牙的鬼影,坟茔开始渗出黑血。
>群鬼爬出时,我绝望地闭眼。
>再睁眼,却见万鬼伏跪。
>铜镜中,我的倒影头戴麒麟盔,满身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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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夜宿鬼庙
子时将近,夜风在破庙断壁间呜咽穿行,如同鬼魂在幽咽低诉。沈墨蜷在角落的干草堆里,裹紧那件早已辨不清本色的薄袍。寒气却似活物,丝丝缕缕钻过布料,刺入骨髓。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火烧火燎,白日里最后几口水早已耗尽。
白日里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劈头盖脸浇下来,将他这个失意书生赶进了这座荒山野岭间的破败庙宇。佛像金漆剥落殆尽,露出底下朽黑的木头,半边脸塌陷下去,空洞的眼窝在残月幽光下更显狰狞。角落里蛛网密布,积尘厚得能埋住脚踝,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霉烂木头和动物尸骸的腐败气息。他躺在这片荒凉里,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窗外呼啸的、带着哭腔的风声。
庙门外,是望不到头的乱葬岗。白日里匆匆一瞥,已足够惊心:歪斜的墓碑如同老人朽坏的牙齿,东倒西歪地插在荒草间;残破的招魂幡被风撕扯成缕缕布条,在低矮的坟头上无力地摇曳;几具薄皮棺材的朽木半露在外,被野狗扒开的口子里,隐约可见森森白骨。此刻夜色如墨,浓重得化不开,将那片死寂的坟地彻底吞没。连最凶悍的野狗,也早夹着尾巴逃得无影无踪,不敢在这片禁忌之地发出半点声响。
沈墨闭上眼,试图压下心头的悸动。可那风,裹挟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冰冷,越来越急,越来越近。它不再是单纯地吹过,而像是在庙外盘旋、凝聚,带着某种焦躁的渴望。风中隐约传来声响,起初极低微,似有若无,像是女子在荒冢间哀哀哭泣,又像是无数虫豸在枯骨堆里窸窣爬行。声音渐渐清晰,竟汇成一句句模糊而凄厉的呼唤:
“沈墨……沈墨……”
那声音钻入耳膜,如同冰冷的蛆虫爬进脑髓。沈墨猛地睁开眼,浑身汗毛倒竖!寒意瞬间攫住了心脏,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谁在叫他的名字?在这荒山野岭的坟场!他死死盯着庙门那摇摇欲坠的破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
突然,一股冰冷彻骨的阴风毫无征兆地撞开庙门!腐朽的门板发出刺耳的呻吟,轰然拍在墙上。那风裹挟着浓烈的土腥和尸腐气息,如同无数双冰冷黏腻的手,猛地攫住沈墨的四肢百骸!他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便被那股巨力从干草堆上猛地扯起,像一片无力的枯叶,被狠狠卷出了破庙!
天旋地转!冰冷的空气灌满口鼻,窒息感瞬间袭来。耳边是凄厉的风啸和那越来越清晰的、重叠呼唤他名字的鬼哭。身体被无形之力拖拽着,急速掠过荒草萋萋的野径,撞开低矮的灌木荆棘,衣衫瞬间被撕破,裸露的皮肤被划出道道血痕。他徒劳地蹬踹挣扎,却如同陷入最粘稠的噩梦泥沼,一切反抗都显得苍白可笑。
冰冷、坚硬的地面猝然撞上后背,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阴风如潮水般骤然退去,留下死一般的沉寂。浓得呛人的土腥和腐烂气息,混合着一种铁锈般的陈旧血腥味,霸道地灌满他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