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那面镜子……椭圆形的……金属边框……”男人喃喃地重复着我的话,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惨白如纸。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无法掩饰的恐惧。那恐惧如此真实而强烈,瞬间压过了我自己的惊慌,让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认识那面镜子!他知道!而且他怕得要死!
“它……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几乎是尖叫着追问,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男人猛地哆嗦了一下,像被我的声音烫到。他慌乱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带倒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仿佛我身上沾染了致命的瘟疫。
“姑……姑娘……”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干裂的嘴唇翕动着,“那间房……那面镜子……不能住人啊……小李那混蛋,他……他怎么敢……”
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积攒勇气。办公室里昏黄的灯光落在他惨白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个活着的幽灵。
“那镜子……是二十年前……封进去的……”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诡异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那间房……以前住着个女租客……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还在坐月子……就被她那个黑心的公司逼着在家远程加班……连着熬了三个大夜……第四天凌晨……”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肌肉抽搐着,仿佛回忆本身也是一种酷刑。
“人就……猝死在那个浴室里了。”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眼神空洞地望着我身后的虚空,“倒在……那面镜子前……脸……就贴着镜面……”
一股寒气瞬间窜遍我的四肢百骸。猝死……贴着镜面……二十年前……
“后来呢?”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后来……”男人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神里的恐惧更深了,“那镜子……就邪门了!住进去的人,没多久都……都疯了,或者出了意外……后来……后来实在没办法了……”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秘而不宣的恐怖,“请了个懂行的……高人来看……高人……高人做了法事,说那女人的魂儿……怨气太重,散不掉,就……就封在那面镜子里了!说那镜子……是她临死前……最后看到的东西……也是……也是她怨气的‘根’……”
“封……封在镜子里?”我喃喃重复,浑身冰冷。
“是……封住了……封了二十年了……”男人哆嗦着点头,眼神飘忽,“那个高人……还说……还说那女人死前……最后……最后念叨的……是……”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和勇气,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是一种混合着巨大恐惧和深切悲哀的泪水。
“她说……她想看一眼……她刚出生的孩子……就一眼……”
“她想看一眼她的孩子……”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瞬间冻结了所有的血液!二十年前,一个刚生产完的母亲,被工作压榨至死,临死前唯一的执念,是看一眼自己新生的骨肉……这执念化作了滔天的怨气,被封印在冰冷的镜面之后……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