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颗曾被他用虚假的暖意催发的爱之幼苗,还未曾真正触碰阳光,便在这持续不断的残酷对比和无声贬斥中,迅速地枯萎、腐烂、化为乌有。

那天傍晚,我独自走进了宋府后宅那座供奉着宋家先人的祠堂。

这里终年冰冷,灯火昏暗。

我的目光掠过那些代表着一个又一个忠孝节义的冰冷牌位,最终停留在最下方空无一字、虚设以待的位置——那是宋清嘉未来主母的归宿。

何其讽刺!

三年了,或许死后,都未必有资格在这里真正落下一个名字。

炭盆里的银炭烧得通红,映照着我的脸,也映照着手中那一叠被下人呈上、沾沾自喜以为能讨好我的宣纸

——全是那个孩子的“练字”,每一张上,都反复写着那几个越来越像我的字:

秦念晚。秦念晚。秦念晚……

我一张张看过去,指尖抚过那稚嫩的笔触。

那每一笔,都在嘲笑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祠堂厚重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带起一阵冷风,吹得供桌上的灯苗摇曳不止。

“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清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挺拔的身影逆着天光站在门口,面容模糊不清,只有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紫袍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冷硬的光泽。

“今日府上有要紧家宴,孩子在寻你,闹得厉害!”

“家宴?”

我缓缓抬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之前的苍白都被一种死寂的麻木覆盖。

祠堂昏黄的光线里,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痴恋过、依靠过、如今却只剩下无边恨意的男人。

三年光阴,终究错付。

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映亮了我眼中再也不加掩饰的憎恨与……解脱!

我挺直了因为三年温顺而几近佝偻的脊梁,对着那空无一字的神主牌位方向,端端正正地、重重地叩下头去!

再抬首时,脸上已无泪痕,只余一片空茫的灰烬之色。

我看着宋清嘉,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宋清嘉,你的情深戏码,你的完美替身游戏,我秦念晚——不、演、了!”

小腹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冰冷而剧烈的绞痛!

仿佛是这具身躯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崩裂与绝望,在为我这荒唐的人生发出最后的哀鸣。

疼痛汹涌如潮水,几乎让我站立不稳。

迟来的葵水……在这一刻到来,像一个残忍的、刻薄的、响亮的巴掌,狠狠地扇在我、也扇在宋清嘉的脸上!

三年同床,无数个夜晚,他未曾碰我,我们之间,竟连一点虚假的血脉牵绊都无法留下!

心死了。

还有什么痛,能比此刻更清醒?

我甚至觉得这迟来的、剧烈的身体之痛,来得如此恰到好处,将我从那场做了三年的幻梦里彻底惊醒!

火光映着宋清嘉惨白的脸,祠堂里弥漫着纸张燃烧后的焦糊味。

我缓缓站直身体,最后看了他一眼,像看一个彻底不相干的陌生人,迈步就要越过他离开。

我的脚刚踏出祠堂冰冷的门槛半步,手腕便被一股几乎捏碎骨头的力量攥住!

4

“你什么意思!”

宋清嘉的手如铁钳般死死箍着我,眼底翻涌着无法掩饰的惊怒与恐慌。

火光和炭盆的热浪扭曲了他俊美而威严的脸庞,显出少有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