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明似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金属腿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校长受到惊吓,肥胖的身子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她冷笑一声,直视着男人,一字一顿:“你谁啊?”
见着男人一身价格不菲的手工西装,明似突然嗤笑出声。
“管教?现在大老板挑情人都这么不挑食了?连高中生都不放过?”她讥诮地勾起嘴角,眼神轻挑地扫过男人优越的下颌线,“怎么?这么喜欢背德感?”
已经缩到角落极力减少存在感的校长瞪大了眼睛,这是他能听的吗?
这可是钟遂啊。
钟遂微微一顿,那双和明似如出一辙的漆黑凤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冷意。
“我是你父亲。”他缓缓开口,声线平稳肃穆,让人听了便不自觉臣服。
“我父亲?”明似歪了歪头,“他骨头都不知道烂了多少年了。”
她盯着钟遂波澜不惊面容,忽然觉得荒谬至极。
她轻飘飘的问:“怎么?现在诈尸了?”
空气里静谧了良久。
明似见他站起身,朝着她走来,剪裁考究的西装勾勒出极具压迫感的身形。
钟遂低头看她,忽然伸手粗鲁地捏住她的下巴,冷淡开口:“明姝说的对,你确实无法无天。”
明似猛地挥开他的手,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眼底烧着淬毒的火。
“你是我妈找的情人?”
“情人就该有情人的样子,不该说的话你别说,不该管的人你别管!”
钟遂眉头都没皱一下,抬手慢条斯理地平了下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
无法无天的人,他见多了。
最后还不是在欲望下臣服。
但现在眼前无法无天的人,是他和明姝的孩子。
他不再废话。
眼神淡漠的不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不管你怎么想,从今天开始——”
“你的监护人,是我。”
现场的气氛似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平日里在全校师生面前威风八面的校长,此刻像只鹌鹑躲在角落,肥胖的身躯恨不得嵌进墙缝。
钟遂啊,这可是钟遂!
海市多少权贵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人物。
去年隔壁私立高中的校长不过得了这位爷一句“办学理念先进”,转眼就调任了教育部要职,那位置别人托关系走门路都不见得能摸到边。
能得这位爷一句提点,是挤破头都求不来的机缘。
他心里直骂明似是个榆木脑袋,管他是不是亲爹呢!先认了再说啊!有这么个爹,明似把学校炸了,他都能在旁边为她喝彩。
这死丫头倒好,上赶着往枪口上撞!
他偷瞄着钟遂喜怒不测的脸色,又看看明似那副看仇人的样,急得直搓手。
实在不想认,就让他来,他认啊,钟遂的儿子他来当。
明似狠狠盯着钟遂,同款凤眼里翻涌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恨意。
她一字一顿挤出三个字:“你、不、配!”
没等钟遂反应,明似夺门而出。
走廊里传来一串凌乱的脚步声,最后化为砰的巨响,消防通道的门被狠狠摔上。
“哎!”校长下意识追了两步,又讪讪地停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向钟遂。
干爹,这怎么办?
钟遂站在原地没动,施施然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他收起手机抬眸时,眼底平淡如水,却让校长不自觉地绷直了背脊。
“明似的一切处分撤销,以后她的事都打我电话。”
校长忙不迭点头:“是是....”
目送男人远去的背影,校长紧绷的肥肉瞬间松弛,他拂去额间的虚汗,小声嘀咕:“屁的干爹,吓都吓死了。”
——
九月的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城南三中的后巷。
明似刚爬上墙头,就被刺眼的阳光晃得眯起了眼。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下,校服后背已经洇出一片深色。
骑上墙头时,明似又看见被黑色裹尸布捆紧的僵尸,领带勒在脖子上像根上吊绳。
那人关节僵硬地立在树荫里,手里还捧着一杯冰咖啡,杯壁上凝着水珠。
僵尸看到她,来到墙根,朝她露出和蔼的笑容:“小姐!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菡,菡菡莲花足下开的菡,是您父亲钟遂的助理,我来接您回家。”
明似嗤笑一声,骂了句脑子有病,转身就要往另一侧跳。
谁知墙下不知何时又多了两个黑衣保镖,正仰头望着她。
“滚开!”她抓起墙头的碎瓦片砸下去。
王助理纹丝不动,瓦片在脚边碎成几瓣。
他眯着眼望着墙上的明似,“小姐!快下来吧!您不晒吗!我给您带的咖啡要化了!”
明似睨了他一眼,猫着身沿着墙头移动,语气不爽:“去你的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王助理随着明似移动而移动,他终于受不了毒辣的光照,抬手遮在眼皮上,“小姐!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您是钟总的女儿,是钟家的大小姐!”
提到钟遂,明似立刻炸毛,她捞起脚边的碎瓦片就朝王助理扔去,在他脚边碎成渣渣。
“谁是他女儿了?有证明么?”
“一上来就说要管教我,他是个什么东西啊?”
“我亲爹早死了!他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人五马分尸,尸骨无存!”
王助理像螃蟹一样,跟着明似的速度迈着步,他耐心解释道:“您母亲给钟总的信里有您的头发,昨天钟总去医院做DNA鉴定时,我就在旁边。”
“报告上显示99.9999%的生物学父女关系,您的确是钟总的女儿!如果您还不相信,我可以给您看检测报告!”
啪!
又一片瓦片在王助理脚边绽开。
“闭嘴!”
明似听得火大,扭头却见那两个黑衣保镖已经利落地攀上墙头,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随时准备扑过来。
她二话不说,转身就从墙头一跃而下。
落地时膝盖一弯,缓冲了冲击,但脚踝还是传来一阵刺痛。
她顾不得那么多,拔腿就往巷子深处冲。
王助理的声音贴心地从身后传来:“小姐,您跑反了,校门在另一边。”
明似头也不回地骂了句脏话,拐进一条岔路。
可她刚冲出去没几步,就猛地刹住。
巷子尽头,钟遂的黑色迈巴赫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窗半降,男人修长的手指搭在窗沿,指尖夹着一份DNA鉴定报告。
他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她,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自投罗网。
“跑够了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