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撞开备用通道的门，身后传来鳞片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通道尽头是垂直的维修井，我抓住缆绳滑下去，落地时右眼镜片自动调暗——月光从通风口斜射进来，照亮了井底的笼子。
笼子里关着个人。
崔博士摘下了鸟形面具，正在对着笼子里的混种恐龙背诵《物种起源》。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课，可那只恐龙——
它在复述。
不是模仿，不是电子合成，是真正的人类语言，只是语调扭曲，像被强行塞进爬行动物的声带里。
更恐怖的是，它鳞片下的蓝光闪烁频率，和军方实验室里的神经接口一模一样。
崔博士突然停下，转头看向我。月光照在他脸上，我这才发现——他的瞳孔也是竖瞳。
“欢迎加入进化。”他微笑，嘴角咧开的弧度，和展台上那只微笑的幼崽一模一样。
第4章 海上的囚笼
维修井的金属梯在我手里发烫。崔博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调轻柔得像在哄孩子："陆先生，你父亲的声音好听吗？"
我踹开井底的应急门。海腥味混着柴油味扑面而来——是货运码头。右眼镜片自动标记出最近的一艘货轮，甲板上堆满印着新纪元公司logo的集装箱。
伪装成船员比预想的容易。他们制服袖口都沾着淡绿色污渍，眼神呆滞得像被打了镇静剂。我混进装卸队伍时，有个工人突然抓住我手腕。
"别进冷藏舱。"他指甲缝里嵌着鳞片，"那里面的东西……会学人哭。"
货轮起航时下起雨。我躲在集装箱夹缝里，右眼镜片扫描着货物清单。第七页被加密了，但缩略图显示是某种生物运输舱的设计图。
甲板突然震动。不是海浪——是集装箱里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像几十个人在同时捶打金属壁。最近的集装箱上留着抓痕，不是恐龙爪印，是人类指甲的刮痕。
风暴来得比天气预报快。浪头把货轮掀成45度角时，我听见"咔嚓"一声。某个集装箱裂开条缝，苍白的指节从里面伸出来，指尖滴着血。
"好看吗？"白奕的声音贴着后颈响起。她轮椅卡在固定支架上，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那些是早期失败品。人类基因占比超过30%就会发疯。"
集装箱又传来撞击声。这次我听清了，是在用摩斯密码重复"疼"。
白奕的轮椅扶手上亮起蓝光。所有集装箱瞬间安静，只剩海浪拍打船身的闷响。"雷霆比它们完美多了。"她敲击扶手，货轮某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知道为什么选暴龙基因打底吗？"
雨幕突然被探照灯撕开。船尾升起巨型铁笼，雷霆在笼子里仰头，月光照到它鳞片的瞬间，所有集装箱同时发出呜咽。
"因为暴龙脑部有控制同类的中频声波接收器。"白奕的轮椅转过积水，碾过那只伸出集装箱的手，"现在雷霆能通过脑电波操控三百米内所有混种生物。"
货轮猛地倾斜。我抓住护栏时，看见雷霆的瞳孔收缩成细线。集装箱里的撞击声突然变得有规律起来，像无数心脏在同步跳动。
"崔博士在找你。"白奕从轮椅暗格里抽出针剂，液体泛着和培养舱相同的油膜光泽，"他说你右眼里的镜片……"
巨浪把后半句话砸得粉碎。甲板上的集装箱开始移位，有个箱门被撞开，里面滚出个扭曲的人形。它长着人类的四肢，但脊椎弯曲得像蜥蜴，喉咙里挤出电子音："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