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右手忽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向上。
掌心里，计时器重新跳动，却不是数字，而是一段极短的音频波形。
波形每起伏一次，房间就亮起一次冷白的光，像闪电被关进盒子。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计时器里传出，带着水下回声：“雨停了，你留下。”
紧接着是另一个声音——空白脸的声音，轻得像呵气：“我留下，你蒸发。”
镜面开始渗水，水却不是透明，而是淡红色，带着铁锈味。
水线升到倒影的锁骨处，停住。
倒影抬起双手，做出环抱自己的姿势，镜面外的林夏却感到胸腔被勒紧，仿佛有人从内部拥抱她。
电台声最后一次出现，音量低得近乎耳语：“倒计时开始，三十秒。”
镜面右上角浮现数字：。
林夏想后退，却发现脚跟与地面之间生出一层薄膜，像新生的皮肤，把鞋底牢牢粘住。
她低头，看见地板的瓷砖缝隙里涌出细小气泡，每破一个，就响起一声婴儿啼哭——极短，极轻，像被剪断的磁带。
倒影的嘴角裂得更大，血珠汇成一条细流，顺着镜面内侧滑到林夏的眉心高度，停住，像一颗悬而未落的第三只眼。
秒数跳到。
林夏忽然想起第三章里见过的透明水袋，水袋里蜷缩的婴儿。
她想起自己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七岁那年，母亲带她去看江，她失足落水，被捞起后高烧三天，醒来时第一句话是“水里有人在替我哭”。
秒数。
倒影的胸腔开始起伏，像重新学会呼吸。
每一次起伏，林夏都听见自己肋骨发出轻微裂响，仿佛有细小的鱼在骨缝间产卵。
秒数。
电台声插入杂音，像有人切换波段。
另一个声音挤进来，是周迟，带着溺水者的咕噜：“倒计时可以停止，只要你把影子还给空白。”
倒影忽然停止动作，脸上的裂口静止，像被按了暂停键。
镜面外，林夏的右手自己抬起，食指悬在计时器上方，指尖多了一道伤口，血珠成形，摇摇欲坠。
秒数。
血珠落下，滴在计时器屏幕上。
数字闪了一下，从跳到，随即熄灭。
镜面发出极轻的一声“喀”，像冰层开裂。
倒影的胸口出现一道竖直裂痕，裂痕里透出蓝光，像深海里的荧光水母。
裂痕迅速蔓延，整张镜面碎成蛛网，却没有一片掉落。
蓝光透过碎缝，在房间四壁投下摇曳的水纹。
电台声最后一次响起，却已变成林夏自己的嗓音，平静得陌生：
“留言已读，频道关闭。”
镜面轰然向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