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安静了片刻,忽然行了一礼:“多谢相爷。”
陆琛看她,神色终于缓了一分:“别谢我。我们只是暂时同路。”
“同路也好。”
他转身要走,忽又回头:“你手臂伤口,叫医官来上药。”
“我自己会缝。”
他停住,像是第一次真正重新打量她:“你会缝合?”
“学过一点。”
“嗯。”他“嗯”的这一声,像不经意的认同,轻轻落在她肩上。
夜很深。院外的风把桂花香吹得很碎。她坐在灯下,解开袖子,看着血痕里翻卷的皮肉,捏住针线,一针一线在肉里穿过去。疼痛让她喘得轻,眼里却很亮。
门外有人影一晃,是萧绾。
“手稳。”萧绾看了一眼,丢给她一瓶药,“外头的风不干净。你要是死了,权相府会麻烦。”
“谢长公主。”
“别谢。你活着,才有资格寻答案。”萧绾走时,淡淡又留下一句,“你父亲的案子,不全在顾家,也不全在朝堂。”
“那在哪里?”
“在民间。”萧绾的声音随风去,“还有——在你自己身上。”
黎晚怔了一瞬。她低头把最后一针缝好,打了个结,指尖微颤。她知道,萧绾在提醒她:当年的匪乱、失粮、军械不清——不只是纸面上的罪证,也许真有一部分发生过。她要找的不是一纸“清白”,而是真相。
真相可能比白更复杂。
——
第七章 情生不觉
权相府的早晨很静。黎晚醒得早,在院里练字。她写“晚”字,一笔一笔摁着心里那点硬。
“夫人,”阿黎从墙头翻下来,接住她抛过去的毛笔,“相爷让你今日别出门。”
“为什么?”
“朝上有人递了奏本,说你——不贞。”
笔尖一顿,墨在纸上炸成一朵黑花。
“谁递的?”
“顾氏那边串了邢源与两名礼部官,”阿黎嘴角拧着笑,“说你与旧日素识往来不清。还指了个名字——‘陈青’。”
陈青,是她在侯府时唯一一个敢教她读兵书的人,也是她被关在别院时唯一给她递过药的人。他不是情人,是先生。可在议事殿上,这两个字,被整齐地改成了“奸情”。
“相爷如何应对?”她问。
“他说,本相的妻,不轮得到别人议。”阿黎耸肩,“还砸了礼部的折子匣。”
黎晚笑出声,笑里却没有轻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