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张锐的身后,镜面映照出的实验室阴影角落边缘——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身材高大、面容完全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那人手里,赫然高举着一把沉重狰狞、闪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八角锤!锤头高高扬起,对准了张锐毫无防备的后脑!
“不——!!!”杨灿撕心裂肺的尖叫破喉而出,凄厉得划破了空气!她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
镜中,那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冰冷的镜面,清晰地映出那张被阴影吞噬的脸孔似乎……向上抬了一下?是对着镜子外的杨灿?还是对着镜中映出的杨灿惊恐万状的脸?
晚了。
一切都晚了。
时间冷酷地恢复了流动。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如同重物砸在熟透的西瓜上,在寂静的实验室里轰然炸开!
镜面剧烈地震颤了一下,瞬间被无数蛛网般的放射状裂痕覆盖!猩红、粘稠、带着白色浆状物的液体如同最残酷的抽象泼墨,在布满裂痕的镜面上猛然爆开、飞溅!几滴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液体,甚至飞溅到了杨灿冲过来的脸上!
张锐的身体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就软软地、毫无生气地向前扑倒,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砖上。那面布满裂痕和污血的巨大镜子,映照出他倒下的残影,映照出杨灿凝固在巨大惊骇和绝望中的脸,也映照出那个一击得手、迅速隐入实验室后面杂物隔间通道的深色背影!
“张锐——!”杨灿扑倒在地,颤抖的手徒劳地想去触碰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指尖却只沾上满地粘腻温热的猩红。她抬起头,泪水和血污模糊了视线,只看到那个深色的身影在通道口一闪而没。
“站住!”吴振邦雷霆般的怒吼在门口响起,他带着刑警冲了进来,枪口瞬间指向通道方向,“追!”
杂乱的脚步声、怒吼声、对讲机刺耳的呼叫声响成一片。刑警们如狼似虎地扑向那个狭窄的通道口。
杨灿跪在张锐身边,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她只看到镜子里那张破碎的、被血污覆盖的年轻脸庞。那双曾经充满阳光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映着实验室惨白的光。悲恸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碎了她的心脏,碾磨着每一寸神经。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滴,砸落在冰冷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暗红。
她亲手带进警局的师弟……那个总是叫她“灿姐”的阳光男孩……就这样在她眼前,在警局里,在她视若堡垒的地方,被一锤砸碎了头颅!就因为一面镜子!就因为那个疯子刻下的、属于她名字的偏旁!
极致的悲痛之后,是焚毁一切的狂怒!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她胸腔深处轰然爆发!烧尽了恐惧,烧尽了犹豫!
“畜生!!!”杨灿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猛地从血泊中站了起来!她一把抹开糊住眼睛的血泪,那双曾经冷静理智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赤红的、毁灭一切的火焰!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狮,无视了吴振邦“原地待命”的命令,拔腿就朝着凶手消失的通道口猛冲过去!
“杨灿!回来!”吴振邦的吼声被通道里灌进来的冷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