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砚川喉结滚了滚,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声音依旧冷淡:“回去睡觉。”

温柠有些迟疑的回头看了一眼舱内混乱的场景,“里面还没来得及收拾。”

温柠出来的时候,脏衣服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听到“时间到”的提示就条件反射的开门出来了。

江砚川瞥了一眼舱内,淡淡的说道:“放着,我一会来收拾。”

温柠看着男人如此平常的说出这些话,心里莫名一热,想到里面还有自己换下的脏衣服时,又有些慌乱。

温柠转身想要进去拿衣服,却一把被眼前的男人抓住,语气加重了一分:“回去睡觉。”

他以为又要倔强的进去收拾洗澡现场,不给她任何机会,抓住她手腕的力道也重了一分。

温柠尴尬的笑笑,乖乖不敢乱动。

温柠没看见的是,他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目光扫过她领口那点被热水熨贴的锁骨肌肤,耳根几不可察地泛起了微红。

他没见过她真正的模样——至少不是这种卸下名媛妆容、剥离华服桎梏后的模样。

干净、温柔、眼里有光,笑意里带着不加掩饰的顽皮。

他在前面走着,语气突然软了几分:“下次洗澡,不用把时间掐那么准。”

他的时间标准原本只是想让她速度快点,在这冰天雪地,100度的热水冷却的时间是极短的。如果她像在南城家里洗澡一样磨磨蹭蹭,可能会着凉。

虽然他没有和女人一起生活的经历,但是仅有的常识他也知道女人洗澡的流程有多繁琐。

刚才女人的乖巧听话,让他有些莫名的烦躁。他有些不喜欢她如此乖巧,相反倔强反骨嚣张满身爪牙的她,更加让她迷恋。

温柠愣了一下:“不是你说的十五分钟吗?”

江砚川没回应,脑袋里都是她刚才出现在眼前的惊艳模样。那样强烈的视觉冲击给他带来的反应他要用很强的定力才能慢慢克制住。

她小跑着追上去,试探地问:“江上校,你是不是怕我洗太久——着凉?”

江砚川有些被戳穿的瞬间慌张,脚步一顿,沉默片刻,薄唇轻启:

“是怕你……晕在舱里,没人知道。”

温柠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嘴是真毒。

两人刚走出训练舱没几步,就听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哟——这谁啊?”

林舟从拐角探出头来,一脸八卦地打量着他们。

“怎么有个穿我们江上校训练服的小姑娘从舱里出来啊?诶,等等……这不是我们那位让江上校亲自送热水守门的温小姐嘛?”

温柠心虚的停下脚步,江砚川的步子也停了。

温柠的心里有种被当场捉奸的慌张,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仍然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林舟眼睛一亮,朝江砚川递过去一个【兄弟,你可以的】的表情:“江上校,可以可以,护花使者烧热水当护卫,还把贴身衣物送给人家……。”

江砚川递过去冷肃的眼神,示意他闭嘴滚开。

林舟直接忽视他的目光,边说边笑,还特意绕着温柠走了一圈。

林舟煞有其事夸张地点评:“衣服是他的,外套也是他的,这么紧张护着……这你江砚川的风格啊?”

她脸上的红意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蔓延开来,从耳根一路烧到脖子,像一朵盛开娇艳的红玫瑰。

温柠下意识拉了拉外套的拉链,把那件被林舟点名“江上校贴身衣物”的训练服紧紧拢了拢,试图用布料遮挡自己已经快被八卦烧化的脸。

“我、我就只是……洗个澡……”她小声辩解,声音都带了点颤,“没衣服换而已……”

林舟却完全不给她留面子,继续不依不饶地笑着调侃:“哎哟,你别解释啊,我又没说什么,谁让江上校这座冰山,今天又是破例准备热饭,又是送饭送水站岗护卫。”

江砚川:“……”

江砚川站在一旁,脸色如常,背脊笔直,仿佛林舟说的那个男主角根本不是他。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耐心,正被林舟那张嘴一点点磨到临界点。

江砚川看着林舟没完没了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忍着想要踹他的冲动。

“林舟。”

他终于开口,语气带着惯有的压迫感:“你是不是太闲了?”

林舟秒怂,立正敬礼:“报告江上校,我这不是关心你情感发展嘛——哎哎哎,我不说了,我走我走。”林舟接过江砚川递过来杀人的眼神,立刻转身一溜烟跑了。

他一边跑,一边笑着看向温柠:“温小姐,好自为之啊,这人嘴硬心死,追他你得有点耐心。”

“林舟!”江砚川语气再沉三分。

“是——立刻闭嘴!”林舟说完赶紧跑了。他已经感知到江砚川的忍耐到了极限,失控的后果他可不想体验。

温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扯了扯江砚川的袖子,小声道:“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江砚川不耐烦的冷淡回:“麻烦精。”

江砚川下意识的恢复了一句,说完有些后悔,看了温柠慢慢黯淡的眼神,顿时有些抓狂。可是开口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温柠一噎,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只被轻轻踩了尾巴的小猫,嘴角不服地一撇,哼了一声:“……你是第一个一天骂我两遍麻烦的人。”

江砚川没回应,继续往前走,语气多了几分歉意,软了下来:“那你可以习惯一下。”

“你!”温柠气得快跺脚,胸口小小起伏了一下,结果下一秒,眼底忽然滑过一抹笑意。

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悄然升起,林舟的那句“追他需要点耐心”萦绕在心头。

那种“越是不好追的人,反而越想撬开他心门”的小恶魔心理,在她心里像野草一样疯长。

江砚川走在前面,还在为刚才自己的“麻烦精”在懊悔,完全不知道身后的女人脑海里已经制定了一套完整攻略他的计划。

她追上几步,故意语气甜腻:“江上校,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刚才那句话是……在关心我?”

江砚川停下脚步,侧头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能把“麻烦精”和“关心”划上等号,女人的脑回路果然不是他这样直男可以理解的。

“你爱怎么理解,是你的自由。”说完,他继续抬脚,步伐干脆利落.

温柠望着他背影,眨了眨眼,忽然低声笑出声来。

她双手环抱着那件宽大的外套,走在他身后,语气软糯又笃定地说了一句:

“江砚川,你是我遇到的最有意思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