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花了三天时间,把周叙的过去翻了个底朝天。
她去了周叙小时候住的老城区,在逼仄的巷子里找到他的小学同学。对方喝着啤酒说:"周叙啊?那小子小时候总被他爸揍,他爸喝醉了就拿皮带抽他,一边抽一边骂'废物'。我们总看见他躲在墙角,嘴里含着颗薄荷糖,含到糖渣都化了还含着。"
她去了周叙的大学档案室,查到他当年拿过助学金,可档案里夹着一张超市购物小票——日期和他申请助学金的日子只差三天,上面赫然印着"冰川薄荷糖,十盒"。
她甚至去了周叙常去的心理诊所,假装是他的远房亲戚,想了解他的"焦虑症"。医生叹了口气:"他不是焦虑症,是成瘾。对控制感的成瘾。他说小时候只有含着薄荷糖时,才能感觉到自己不是完全被欺负的,那点清凉感能让他保持清醒...后来他发现,说谎能让他掌控局面,而薄荷糖,成了他说谎的'开关'。"
黎晚把这些信息记在笔记本上,每写一行,心里的寒意就重一分。原来那些温柔体贴的背后,全是精心计算的伪装。
第四天,她去周叙的律所送文件。前台说他在见客户,她径直走进他的办公室,熟练地从书架第三层抽出一本《合同法》——那是他们的"秘密角落",周叙总把备用薄荷糖藏在书里挖空的凹槽里。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铁盒,里面装着外观和冰川薄荷糖一模一样的泻药胶囊。替换的过程只用了十秒,她把真糖倒进自己包里,将泻药胶囊填进铁盒,连摆放的角度都和原来分毫不差。做完这一切,她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仿佛只是来等他下班的寻常女友。
周叙进来时,手里拿着份文件,看见她时愣了愣:"怎么来了?"
"给你送上次落在我那儿的领带。"黎晚抬头笑,目光扫过他办公桌上的台历——后天,是父亲案子的首次庭审,周叙是控方证人。
真是有意思。黎晚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帮他整理领带:"后天开庭,别紧张。"
周叙低头看她,眼神里带着惯有的温柔,手却又摸向口袋,掏出颗薄荷糖剥开:"放心,我心里有数。"
清凉的薄荷味在空气里弥漫开,黎晚看着他含住糖,突然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说谎的人,会遭报应的。"
周叙的身体瞬间僵住,糖在嘴里停住咀嚼。黎晚已经转身走到门口,回头冲他笑了笑:"我走了,后天我去旁听。"
门关上的瞬间,周叙猛地将糖吐在垃圾桶里,脸色铁青。他走到书架前,抽出那本《合同法》,打开铁盒看了一眼——薄荷糖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和平时没两样。可他刚才明明从黎晚的眼神里看到了什么,那不是玩笑,是警告。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帮我查个人...对,黎晚,看看她最近在跟谁接触。"
庭审当天,黎晚特意穿了条白色连衣裙,坐在旁听席第一排。周叙穿着深色西装走上证人席,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紧抿的嘴角泄露了他的紧张。他的目光扫过旁听席,在看到黎晚时,瞳孔缩了缩。
轮到他陈述时,他拿起水杯喝了口,右手在桌下悄悄摸了摸口袋——黎晚知道,他在找薄荷糖。昨天晚上,她故意跟他大吵了一架,把他西装口袋里的糖全扔在了地上,看着他弯腰一颗一颗捡起来,眼底的偏执几乎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