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没穿西装,只是一件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手里牵着一大把气球,像个刚从游乐园里跑出来的少年。
“师父,你看,我给你变个戏法。”
他松开手,气球晃晃悠悠地飞向天空。
“这是筋斗云,能带你离开所有的烦恼。”
我看着那些越飞越远的气球,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再次爆发。
“陈默!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我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对他喊,“我不需要筋斗云!我需要钱!需要工作!需要一个正常的,不被人当成笑话的生活!你懂不懂!”
他被我吼得愣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我……”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走!”我指着公园门口,“我不想再看见你!永远!”
他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沉默地转身,一步步离开。
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萧条。
我看着他走远,心里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片空洞的,冰冷的荒芜。
也许周远说得对,我真的被他影响了。
我已经快要疯了。
那天晚上,我发起了高烧。
也许是白天吹了风,也许是情绪波动太大。
我挣扎着想去拿药,却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我躺在黑暗里,第一次感觉到,我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只看到一个黑影冲了进来。
是陈默。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我新家的钥匙。
他冲到床边,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然后二话不说,将我打横抱起。
他的手臂很有力,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师父,别怕,俺老孙带你去找观音菩萨。”
他抱着我,用一种近乎奔跑的速度冲下楼。
我烧得迷迷糊糊,只能感觉到风从耳边刮过,还有他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他把我塞进一辆出租车,对着司机吼:“去最近的医院!快!”
司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兄弟,红灯。”
“我给你双倍!不,三倍!求你了,快点!”
我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因为焦急而有些变调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
到了医院,他抱着我一路冲进急诊。
“医生!医生!快救救她!”
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在安静的急诊大厅里咆哮。
护士和医生围了上来,将我从他怀里接过去。
我被送进诊室,隔着门,我还能听到他在外面焦急地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菩萨保佑,一定要保佑我的师父……”
“她要是出事了,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听着他那些颠三倒四的话,我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滚烫的泪。
这一刻,我分不清他到底是疯子,还是只是一个爱我爱到不知所措的傻子。
第四章
高烧引起了并发症,医生说我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必须住院保胎。
我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心里一片茫然。
住院费对我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正发愁,病房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周远。
他捧着一束鲜艳的百合花,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