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夏浑身发冷,想起老太太说的“张老板的闺女”,想起论坛里的红衣女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锁匠没要工钱,骑着电动车一溜烟没影了。林夏站在楼门口,看着二楼西厢房的窗户,玻璃上蒙着灰,却像有双眼睛在里面盯着她。她忽然想起中介的话:“别去二楼西厢房。”原来不是噱头,是警告。

那天晚上,林夏不敢再睡卧室。她把沙发搬到客厅,开着灯缩在上面,手里攥着把水果刀。凌晨两点,梳头声如期而至,这次不在门外,而在楼上传来,清晰得像有人站在楼梯口。

“沙沙……沙沙……”

伴随着梳头声的,还有女人的低吟,哼着一段婉转的调子,像是评剧里的唱段。林夏听过这段,是《杜十娘》里的“闻听此言大吃一惊”,唱腔凄切,听得人头皮发麻。

她猛地站起来,冲到楼梯口往上照——手电筒的光束里,西厢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红光,那梳头声和唱腔,正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够了!”林夏对着楼上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唱腔停了,梳头声也停了。过了几秒,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道更大的缝,里面传来一阵女人的轻笑,尖细得像指甲划过玻璃。

林夏吓得后退几步,后背撞在门框上。她突然想起梳妆台上的铁皮盒,刚才太慌乱,没来得及打开。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第二天一早,林夏咬着牙再次上了二楼。西厢房的门敞开着,昨晚看到的红光消失了,只有灰尘在阳光里飞舞。她走到梳妆台旁,捡起地上的木梳,这次没看到镜中的影子。铁皮盒就放在梳子旁边,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子。

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和半张撕碎的戏票。照片上是个穿红嫁衣的年轻女人,梳着齐腰的长发,眉眼清秀,手里攥着的木梳缺了三颗齿,正是梳妆台上那把。她的笑容很甜,眼神里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忧郁。

戏票是民国三十六年的,上面印着“评剧皇后婉容小姐告别演出”,日期是八月十六,也就是中秋节后一天。林夏想起锁匠的话,“婚前三晚”,难道她的婚期就在八月十九?

她把照片塞进兜里,决定去查查这个叫婉容的评剧演员。市图书馆的旧报纸堆里,她翻到了民国三十六年的《北平晚报》,娱乐版上有篇关于婉容的报道,配着她穿戏服的照片,和铁皮盒里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报道说,婉容是当时红极一时的评剧演员,师从名家,擅长演绎悲情角色,原定八月十九与富商之子订婚,却在订婚前三晚“意外身亡”,死因是“梳妆时不慎被倒下的镜子砸中颈部,失血过多而亡”。

“意外?”林夏皱起眉。锁匠说是上吊,报纸说是意外,哪个才是真的?

她继续翻找,在另一张社会新闻版上看到条短讯:“富商之子赵某某于昨日启程赴港,据悉将定居海外。”日期正是八月十九。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订婚当天男方跑路,婉容死在前三晚,这难道只是巧合?

傍晚回到小楼时,胡同口的老太太又在摇蒲扇。看到林夏手里的报纸,她叹了口气:“傻姑娘,还真去查了?那婉容啊,死得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