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萧令月站在原地,指尖冰凉。血玉……太常寺卿高怀远……东宫不稳……背后之人……这些碎片在她脑中飞快组合,拼凑出一个清晰而危险的轮廓。有人,正借着她心口的血玉和元昭体内魔气做文章,目标直指东宫之位!而这位高怀远,显然是关键人物,他背后站着的那位“大人物”,呼之欲出。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眸底寒光凝聚。看来,她这块“要命的宝贝”,已经被人视作撬动东宫的绝佳支点了。

当夜,栖梧殿内气氛比往日更沉凝几分。萧令月将白日所闻,隐去了自己偷听的细节,只道是在宫人闲谈中捕捉到的风声,平静地向元昭禀报。

元昭坐在书案后,正批阅着一份奏疏。烛火跳跃,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听到“高怀远”的名字时,他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迹在奏疏上洇开一小团。他抬起眼,目光深不见底,落在萧令月脸上。

“高怀远……”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太常寺卿,主管宗庙礼仪,皇嗣之事,确在其分内。”他放下笔,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紫檀木案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如同战鼓的前奏。

“他背后之人,”萧令月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清晰,“殿下想必已有定论?”她心口的血玉,似乎感应到了殿内潜流暗涌的杀机,微微发烫。

元昭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冰封之下是翻涌的暗流。“太子妃以为,此局当如何破?”

“引蛇出洞。”萧令月毫不犹豫,语速平稳,“高怀远既以皇嗣为名攻讦东宫,其背后之人所求,无非是殿下根基动摇。何不……给他们一个‘动摇’的机会?一个看似因血玉与殿下魔气相冲,导致东宫不宁、太子妃‘病重’的机会。”

她顿了顿,清晰地吐出谋划:“殿下可借故离京数日,佯作巡视河工。妾身则称病闭宫。栖梧殿内,只留妾身‘心腹’。东宫防备骤然‘空虚’,又逢此良机,背后之人必会按捺不住,遣高怀远或他心腹之人,借探病之名,前来查验血玉虚实,甚至……伺机做些什么,坐实东宫‘不祥’之名。”

“你要以身作饵?”元昭的眸光锐利如刀,直刺萧令月眼底深处。

“饵已入局,何妨再添一把火?”萧令月唇角勾起一丝极淡、近乎冷冽的弧度,“血玉之秘,魔气之患,是他们眼中东宫最大的破绽。他们既盯着此处,便让他们看个够。只是,需请殿下留下足以‘诛仙’的阵仗,静待鱼儿上钩,关门打狗。”她的指尖,轻轻按在心口那灼热的位置。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小小的灯花。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元昭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从她清冷的眉眼,到她按在心口的手指。那目光太过深沉锐利,仿佛要穿透皮囊,看清她灵魂深处的所有盘算。良久,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喑哑:

“准。”

* * *

三日后,太子元昭奉旨离京,巡视南境河工。消息一出,朝堂暗流涌动。

同日,东宫传出消息,太子妃萧氏因水土不服,兼旧疾复发(意指心口血玉不适),病势沉重,需闭宫静养,谢绝一切探视。栖梧殿外,守卫森严更胜往日,却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