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个人影陷在窗边一张轮廓冷硬的高背沙发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探照灯光,短暂地照亮他半边脸颊。

极其年轻,轮廓锐利如名匠以寒冰精心雕凿,每一根线条都透着令人心惊的优美和拒人千里的疏离。只是此刻,这种美感被一种深沉的暴戾和疲倦笼罩着。他苍白的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指骨修长有力,但虎口处新鲜的擦伤凝结着暗红,一道血痕蜿蜒没入挺括的黑色衬衫袖口,袖子随意挽起,绷带上洇出的血色刺目惊心。

江晚渔屏住了呼吸,空气稀薄得让她肺部发紧。心脏在胸腔里胡乱冲撞。

男人缓缓抬起头。

那双眼眸倏地睁开,竟不是纯黑,而是一种极其诡谲的暗紫色,如同宇宙深处某个风暴漩涡,冰冷、幽邃,几乎不带人类的情感,清晰地倒映出江晚渔僵硬的身影,带着一种审视待宰羔羊的冷漠。

“江晚渔?”

声音低沉,砂纸般摩擦过听者的神经,是肯定句。江晚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脚跟撞在电梯冰冷的金属门上。

他从阴影里站起,动作并不快,却带着猛兽捕食前那种凝而不发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步逼近。昂贵的订制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却每一步都踩在江晚渔的心跳间隙。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那种无形的、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压迫力让江晚渔的脊椎发僵。

“我的名字,林深。”

他开口,声音极低,寒气却扑面而来。下一瞬,带着硝烟气息和微弱血腥味的手指猛地攫住了她的下巴!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冰冷指尖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皮肤。江晚渔被迫高高仰起头,瞳孔紧缩,被迫承受着那暗紫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警告。

他的指腹擦过她柔软的唇角,带着一种刮骨的力道,更像擦拭某种令他作呕的秽物。

薄唇无情开合:

“记住你存在的唯一意义:一个行走的掩护,一道必要时用来挡子弹的人肉屏障。收起那些多余的幻想和廉价的情绪。”

暗紫色的瞳孔如同极地深渊,牢牢锁住她惊慌的眼:

“别让我听见任何称谓,尤其……‘未婚夫’这种恶心的词。”

冰冷的锐意瞬间刺穿她的防御,江晚渔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强行聚焦。她嘴唇微微翕动,试图挤出一点虚张声势的镇定。

“懂……懂了。” 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林深眼底的厌恶似乎更深了一层,他猛地松开手,江晚渔失去平衡,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下颌火辣辣地疼。男人已然转过身,只留给她一个裹挟着强大黑暗威压的背影,声音淬冰:

“去洗澡。洗掉你身上那股……劣质的香氛味。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你不准碰。”

他大步走向套房的深处,那里是巨大的落地窗和无边无际的城市灯火。一个造型简洁如现代艺术品的银灰色密码箱被随意地丢在酒柜旁昂贵的地毯上,旁边扔着一件染了深褐色污渍的外套。

江晚渔僵立原地,电梯门在她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退路。前方,是未知的、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巨大漩涡,还有一个视她为尘土的危险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