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猛地灌入几乎被捏碎的喉咙，引起一阵剧烈到失控的呛咳，心肺都仿佛要被咳出来。眼泪和口水糊了满脸，狼狈不堪。她瘫软在地毯上，蜷缩着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喘息，每一口气都刮得喉管生疼。
林深依然保持着半撑的姿势，伤口因为刚才的爆发动作撕裂得更大，血液在地毯上晕开的深色痕迹不断扩大。可他仿佛感觉不到这致命的疼痛了。那双暗紫色的、能吞噬人心的瞳孔，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诡异的火焰，死死地、牢牢地，攫住她锁骨下方那片刚刚暴露的肌肤。
像盯着一处虚空，一个只存在于他眼中的秘密。
他的呼吸沉重得像破旧的风箱，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起伏都带出更多血沫。他的唇抿成一条惨白的直线，眼神在她光洁的锁骨下方和他自己的伤口之间来回逡巡。那眼神里的内容复杂得令人心颤：有噬骨的痛楚，有毁灭性的狂怒，有洞穿一切的冰冷审视，但此刻，全部混杂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混乱的茫然？
就像沙漠中焦渴濒死的旅人，看到了绿洲的幻象，却在触及前，发现那只是滚烫的黄沙。
“怎么……没有……” 干裂的薄唇动了动，滚过几个沙哑浑浊的音节。轻如呢喃，却像滚烫的烙印，烫在江晚渔惊魂未定的心上。
没有？没有什么？
剧烈的咳嗽勉强平息，江晚渔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脖子，那里皮肤火烧火燎，指腹之下甚至能摸出清晰的、快要形成乌青的指印轮廓。劫后余生的恐惧让她只想离这个修罗远点，她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去，眼神死死戒备地盯着林深。
就在这时，林深动了。
重伤的身体似乎快要支撑不住那爆发后的余烬。他撑着地面的手臂猛地一软，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眼看就要再次重重砸向血泊之中。
江晚渔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几乎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她猛地向前扑了一步，再次用自己的双手死死抵住他胸前狰狞撕裂的伤口！这次用了更大的力，将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怒吼响彻寂静的房间。林深身体猛地弓起，肌肉绷得像钢铁。巨大的痛楚让他本能地要再次反击这该死的按压！
可就在那双嗜血的紫色魔瞳猛地锁住江晚渔，杀意再度凝聚的前一瞬——
两人的距离近得可怕。
江晚渔因为奋力按压伤口而前倾的上半身，几乎撞进林深的怀里。她的头发散落，几缕垂在脸颊边。她因用力而屏着呼吸，因恐惧而眼中含泪，那张刚才还死气沉沉的脸，此刻被迫贴得如此之近。他甚至能看清她因为用力而紧绷的下颌线条，和眼底那片惊惶失措下强撑起来的强硬。
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小兽，亮出它微不足道却拼尽全力的一爪。
林深抬起的那只染血的手，挥到一半，那只足以轻易折断她脖颈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指尖距离她细腻的颈侧皮肤只有不到两寸。
时间拉长。
冰冷而警惕的、雌鹿般的眼睛。沾满血腥的、即将扼杀的、雄狮般的爪牙。
血，在两人的躯壳间无声流淌。
对峙的空气凝固如冰晶。
那悬在她颈侧的、染血的指尖，突然极其细微地蜷缩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