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后来的敏感、脆弱、反复无常,甚至利用这份愧疚对他予取予求,都被顾承骁视为她所受伤害的后遗症,是他必须包容的代价。
她出国“疗养情伤”,更像是她单方面对顾承骁施加的惩罚——在他事业最关键的上升期离开,让他饱受思念和愧疚的双重煎熬。
而我,林晚,不过是她在惩罚他期间,被他找来填补身边空虚、缓解愧疚痛苦的一个……劣质替代品。
因为我侧脸的某个角度,有几分像苏晴年轻时的模样。
胃里一阵翻搅的冰凉。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梗塞,声音轻飘飘的,带着连自己都厌恶的卑微颤抖:
“承骁,今晚……”
他终于舍得抬起眼皮。
只一眼。
那眸底残留的、因屏幕那头的人而泛起的暖意,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封千里的疏离,和一种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有事?”
两个字,像淬了寒冰的子弹,精准地击中我摇摇欲坠的伪装。
“没…没事。看你晚上应酬喝了不少,汤……醒酒的。”
我的话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吐不出,咽不下,只剩下生涩的疼。
“放着。”
他打断,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吝啬于瞥一眼那碗热气腾腾的汤,
“我让陈叔送你回去。今晚我住公寓。”
“公寓”。
两个字,轻飘飘地从他薄唇里吐出,却像两把烧红的烙铁,带着嗤嗤的声响,狠狠地烫在我的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那是他为迎接苏晴荣耀归来,斥巨资精心打造的“爱巢”。
一砖一瓦,一桌一椅,都浸透着他对另一个女人的宠溺和期待。
更是他履行“守护责任”的象征。
而我这个顶着“顾承骁未婚妻”可笑头衔的女人,却像个被遗忘在旧时光里的幽灵,只能蜷缩在这个早已没有他丝毫温度、徒有其表的冰冷“家”里,守着回忆的残骸苟延残喘。
尖锐的疼痛从掌心传来,指甲早已深深陷进肉里。
我强迫自己维持着最后一丝可笑的体面,轻轻放下碗。
瓷碗接触玻璃茶几,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脆响,像是我心碎的声音。
“好。”
我转身,脊背挺得笔直,只有自己知道,那根名为“尊严”的弦,已经绷紧到了极限,下一秒就要断裂。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到冰凉门把手的瞬间,他低沉的声音像追魂的魔咒,再次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君王般的命令:
“明天下午三点,去南城路的‘时光画廊’,取一幅画。苏晴看中了,要挂公寓。”
他甚至没有用“请”字,仿佛差遣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逆流,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
指甲刺破掌心的皮肤,温热的液体渗出,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被当众扒光、反复鞭挞的、深入骨髓的屈辱!
取画?
挂在他们即将共享云雨、双宿双栖的“爱巢”里?
让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像个卑微的跑腿,去为他心尖上的白月光,亲手布置他们颠鸾倒凤的新房?
这不仅是羞辱,更是将我的“替身”身份,钉死在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