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羞耻感像冰冷粘稠的沥青，瞬间将我淹没，沉重的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眼前阵阵发黑。
“知道了。”
我没有回头，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只有胸腔里那颗被凌迟得血肉模糊的心，在无声地尖叫、泣血。
顾承骁，你总能精准地找到最残忍的方式，提醒我，林晚，你什么都不是。
4
走出那栋冰冷的别墅，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裹紧了外套，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许多碎片。
①签约成为他“未婚妻”的那天。他冰冷地审视着我，像在评估一件商品。“你只需要安静地待着，做好表面功夫。别妄想不该有的东西。尤其是……别去打扰苏晴。” 他递给我一张苏晴的照片，指着她的侧脸轮廓，“这里，像。保持这个角度。”
②某个深夜，我发高烧，蜷缩在客厅沙发上冷得瑟瑟发抖。迷迷糊糊间，似乎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带着一丝迟疑，短暂地覆上我的额头探了探温度，又像被烫到般迅速抽离。醒来时，身上多了一条薄毯，茶几上放着一杯冷掉的水和退烧药。我一直以为是陈叔。但此刻想起，那瞬间的触感……那指尖的微凉和力道……
③苏晴在国外打来电话，歇斯底里地控诉顾承骁不够关心她。他耐着性子哄着，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低柔，但紧锁的眉头和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疲惫。挂掉电话，他烦躁地扯开领带，一回头看到安静坐在角落看书的我，眼神有瞬间的恍惚，随即被更深的冷漠取代。“你在这里做什么？” 语气生硬。
④有一次，他带我去参加一个不得不携“未婚妻”出席的商业晚宴。觥筹交错间，他游刃有余，却始终将我隔离在他的社交圈之外。直到一个合作方老总带着醉意，言语轻佻地试图靠近我，手甚至想搭上我的腰。顾承骁当时正与旁人交谈，却像背后长了眼睛，猛地转身，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对方瞬间变了脸色。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盯着对方，眼神里的寒意让整个喧嚣的宴会厅都安静了几秒。那人讪讪地道歉离开。顾承骁松开手，甚至没看我一眼，只淡淡对助理说：“送林小姐回去。” 那晚，他书房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第二天，对我依旧是冷若冰霜。
这些碎片像锋利的玻璃，割裂着我的思绪。
顾承骁，你对我，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是厌恶？是利用？
还是……
在你被苏晴的索取和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时，我这个安静的、不会索取的“替身”，
反而成了你潜意识里一处可以短暂喘息的、扭曲的“避风港”？
你厌恶这种依赖，所以用更深的冷漠来掩饰？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发冷，比夜风更刺骨。
5
南城的午后，阳光白得晃眼，毒辣地炙烤着大地。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腑的痛感。
这天气，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压抑、窒息、濒临爆发。
我像个游魂，站在“时光画廊”巨大的落地玻璃门前。
冷气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透出来，却丝毫驱不散我周身的寒意和心头的麻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