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们气喘吁吁赶到，护住我和昊昊，我们转身离开那刻。
一个保安终于摸出手机，背过身低声接电话：
“……校长，尸体……被吴家人抢走了。”
“校长”两个字，像毒针狠狠扎进我耳朵里，这人模狗样的东西我记住了！
2
我把昊昊安置在堂屋的冰柜里。
冻肉的冰柜里冻着我儿子。
这个世界荒诞得像场噩梦。
老婆每天以泪洗面，恨不得自己跳进冰柜陪着儿子。
“老吴，节哀顺变，先让孩子入土为安吧……”村长搓着手，眼神躲闪。
“入土？”我盯着冰柜嗡嗡作响的压缩机，声音嘶哑，“凶手呢？道歉呢？我儿子身上的伤谁打的？！”
没人回答。屋子里只有冰柜的嗡鸣和我老婆的抽泣声。
很快，镇上的人来了，领头的是王副镇长，
油亮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公式化的沉痛。
“老吴啊！”他拍拍我的肩 “人死不能复生。对方父母……托我来道个歉。”
道歉？连面都不敢露的道歉？
“他们愿意赔偿，”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
“签了这份谅解书，一家三万，五家一共十五万，这钱够你们再生个孩子。”
“十五万买我儿子的命？我二十万一个买凶手的命你们同意不？”我猛地抬头怒视这个副镇长。
“老吴，别不识抬举。意外！是意外失手！法医报告都说了的！签了字，拿了钱，好好过日子，再生个大胖小子…”
王副镇长被我气得差点当场跳脚。
“滚！”我抄起手边的搪瓷缸砸在地上，碎片四溅，“拿着你们的臭钱滚出去！我要凶手偿命！”
王副被溅了一裤腿水，脸色铁青：“冥顽不灵，我们走！”
他们走后，家里的亲戚相继被“谈话”，渐渐不敢上门。
老婆在不经意间全白了头，银发似雪。
去了趟镇信访局刚问路，就被套了麻袋，一顿闷棍扔回村口。
从此家门被从外面上锁，几个穿便衣的汉子像门神，蹲在门口抽烟。
手机也被收走，我和老婆彻底成了笼中困兽，守着冰柜里的儿子，听着外面世界的冷漠。
直到那天半夜。
“砰！”家门被暴力撞开！一群戴着口罩、看不清面目的人冲进来！
目标明确——直扑堂屋的冰柜！
“你们干什么？！”我嘶吼着扑过去，用身体挡住冰柜门。
老婆也尖叫着冲上来，死死趴在冰柜上。
“滚开！”一个壮汉粗暴地将我和老婆推开，我踉跄撞在墙上，老婆也被狠狠甩在地板上半天起不来。
另几人已经合力拉开冰柜门！
“昊昊！”老婆发出凄厉的哭喊，扑上去想抓住儿子的脚踝。
却被另一个口罩男狠狠拽开，再次摔倒在地。
我挣扎着爬起来，再次扑向那几人，想要阻止他们抱走儿子。
“还我儿子！畜生！”我绝望地嘶吼。
我抬起墙角的凳子充当武器，我要砸死这帮人。
但他们人多势众，动作粗暴而熟练，还没砸到人，凳子就被抢了。
有两人架住我，另外几人已经将吴昊冰冷的尸身从冰柜里拖了出来，重新套了个黑袋子。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
“不——！！！”我和老婆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却无法阻止他们抬着儿子，迅速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