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把什么都交出去了……”
“林晚……还有那个男人……”
“十分钟……”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压抑太久的疑问终于挣脱了锁链。
“凭什么？！”一个声音猛地炸响，尖锐而愤怒，“就十分钟！凭什么？！”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质问如同一块投入滚油的冰，瞬间引爆了广场上积蓄的不安。更多的问题被抛出，带着压抑已久的绝望和怀疑：
“我们付钱！他们收走的是什么？”
“那些粒子……真的是我们的‘感情’？还是我们被切掉的‘弱点’？”
“我们的光……都去哪儿了？”
问题不再是问题，它们是锋利的刀，刺向维系城市运转的冰冷法则。茫然逐渐被点燃的怒火取代，汇流广场从哀悼之地，变成了一个即将沸腾的熔炉。人群里那些曾默默排队、麻木支付能量点的人们，此刻脸上的迷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疯狂的愤怒。他们不再看向天空那宏大的奇迹。血红的眼睛开始向上，向上，穿过冰冷的空气，聚焦在远方高处——那镶嵌在无数金属壁垒中央、俯瞰一切如蝼蚁的冷酷塔顶。
控制塔。情感的终点，能量的源泉。
中心控制塔顶层。
全景落地窗外，沸腾的声音和无数充满恨意的视线如同有形的浪潮，拍打着巨大的玻璃。
“博士！市民情绪已经失控！聚集成型速度极快！目标正聚焦我方建筑！”年轻副手的声音带着强压下的恐慌，他的手紧紧攥着通讯器，“安保阵列请求启动最高级别的威慑程序！是否授权？博士！请指示！”
老博士的视线，却像被磁石牢牢吸住，只停留在房间一角那个刚刚滑出的深色晶体容器上。
容器内部，那颗被复杂能量链束缚的、核心萦绕着诡异黯紫色光晕的“情感粒子”，正发生着超出他数据库预期的、近乎疯狂的变化。
它不再只是规律地搏动。
它在颤抖！
剧烈的震颤使得束缚它的能量链绷得笔直，发出细微却尖锐到刺入骨髓的嗡鸣！那颗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微缩恒星内核般的黯紫色核心，此刻亮度正以指数级疯狂飙升！那光芒不再是黯淡的神秘，它变得无比暴烈、刺眼，如同即将挣脱囚笼的洪荒凶兽在发出最后的咆哮！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容器内部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着，投影光屏上，代表“情感粒子”稳定性的数值瀑布般下跌，警告红光疯狂闪烁，发出刺耳欲聋的蜂鸣。
“博士！”副手几乎在尖叫，“容器……容器过载！！抑制场能量损耗率已达阈值！它在挣脱！那粒子……”他甚至无法用语言描述眼前景象的惊悚。
老博士苍老却稳如山岳的手，终于动了。手指没有去碰任何通信界面或防御授权。指尖精准而沉重地点在了容器底座侧面一个几乎被磨损殆尽的隐蔽标签上。
那标签已经极其模糊，褪色发白，只隐约剩下两个残破的印刷字母，极其艰难才能辨认：
——林——晚——
就在博士的指尖触及标签的刹那——
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攥紧！
深色晶体容器发出“咔擦”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