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晚……”人群中响起一个同样破碎的名字,带着无法言说的痛楚与顿悟,“是他……那个叫李默的男人!还有他的林晚!为了那个……为了那个粒子……”声音的主人再也无法继续,只剩下震撼心灵的无言啜泣。

汇流广场彻底沸腾了。低语变成了交谈,交谈变成了呼喊,呼喊汇集成巨流。无数手指指向天空,指向那个被掠夺、被压榨、被囚禁太久太久的符号。人们急切地向周围的人讲述着“林晚”和“李默”这两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那个耗尽全部只为拥抱瞬息幻影的男人,他最后的、同时也是最惊天动地的拥抱。

“十分钟!”一个年轻人激动地对同伴喊道,挥舞的手几乎要打到对方的鼻尖,“那男人就为了十分钟?把命都填进去了?”他眼中的狂热如燃烧的炭火,“这鬼系统!凭什么?!”

愤怒与哀伤找到了统一的宣泄口。巨大的光之心无声闪耀,而人群的声浪正越来越巨大、尖锐,矛头直指那个曾经被视为理所当然的铁律、那个囚禁所有情感的冰冷穹顶。汇流广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燃烧的情绪熔炉。

高远的中心控制塔顶层,全景落地窗被无声开启。一老一少两个身着制式服的身影站在窗前,沉默地望着下方广场沸腾的海洋和上方那如神迹高悬的巨心。房间内死寂无声,只有光在他们脸上流动,印下深刻的阴影。

“失控了,博士。”年轻副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老博士没有回应,只是更加专注地凝视着投射在窗上的巨大心形光点,褶皱深刻如沟壑的脸上毫无波澜,像一块经历了无数风雨的顽石。他的指尖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无意识地移动,最终,在一个隐蔽的数据端口上轻轻一点。

房间一侧,无声滑开一道暗槽,一个极为特殊的、仅作最高研究档案封存使用的深色晶体容器显现出来。没有标签,没有标识,只有复杂的能量场在表面无声流淌。容器中央,悬停着一颗状态极其特殊的“情感粒子”。

它与广场上方那些廉价的投影截然不同。这颗粒子极其微小,却异常凝练,内部似乎沉睡着某种稳定但无比惊人的能量漩涡,如同被封印的微缩恒星。它周身包裹着细微而复杂的能量链结,像一道精巧到极致的镣铐。最令人心惊的是它的光芒——一种深邃内敛、却又仿佛随时能喷薄出毁灭性力量的黯紫色光晕,在容器内部规律地搏动,如同某种古老巨兽沉睡时的低浅呼吸。

博士的眼睛在这颗特殊的粒子和上方光之心之间来回扫视,锐利而疲惫的眼底第一次翻腾起难以解读的波澜——混杂着科学家的狂热解剖欲、一丝近乎残忍的兴奋,以及……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小的恐惧。他的手指悬在操控界面上,骨节紧绷。容器中那颗黯紫色粒子的搏动频率,竟似乎在隐隐呼应着穹顶上那颗由无数生命光芒汇聚而成的巨大心脏,无声震荡着空间。

汇流广场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巨大的光之心无声脉动。

这座城市,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在光的心跳中,活着。

穹顶之下,那颗巨大的光之心持续搏动着,无声的震颤透过冰冷的空气,敲打着整个城市僵硬的筋骨。汇流广场的寂静只持续了片刻,随即被低沉的议论声撕开一道道裂口。声音起初杂乱,夹杂着困惑和震惊的低语,如同无数条小溪开始重新流动,渐渐汇聚、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