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接。
“不必了。”我淡淡地说,“大将军的药,太贵重,我怕用了会折寿。”
气氛僵持住了。
他举着锦盒的手,停在半空中,收回去不是,不收也不是。那张在战场上运筹帷幄、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狼狈的神色。
“公主,”他放缓了语气,几乎带着一丝恳求,“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哪样了?”我反问,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们之间,除了憎恨和羞辱,还有别的吗?”
他沉默了。
良久,他收回手,将锦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我……我以后会常来看你。”他低声说。
我笑了,笑声在这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必了,沈将军。这里是掖庭宫,不是将军府的后花园,您想来就来。您日理万机,国之栋梁,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罪人身上。”
我转身,不再看他,继续整理我的草药,仿佛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芒刺一样,久久地停留在我背上。
最终,他带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离开了。
青儿从屋里出来,担忧地看着我。
“公主,您何必说那么重的话……”
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
“青儿,你记住。”我轻声说,声音却异常坚定,“对有些人,你越是卑微,他越是看轻你。尊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从那天起,沈钰真的开始“常”来看我。
有时是三五天,有时是十天半月。他总会带些东西来,吃的,用的,穿的。
起初,我一概不收,冷言冷语地把他顶回去。
后来,我发现,我的冷漠,对他毫无作用。他只是默默地把东西放下,站一会儿,然后离开。
而我收买的那些小太监,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连带着,整个掖庭宫对我的态度,都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没人敢再克扣我的用度,甚至还有管事太监主动来向我示好。
我明白了。
沈钰这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我,告诉所有人,我,昭宁公主,还是他沈钰的妻子。他可以不在乎我,但别人,不能欺辱我。
这算什么?迟来的怜悯?还是施舍?
我心中冷笑,却改变了策略。
他送来的东西,我开始收了。
吃的,我分给掖庭宫里那些同样孤苦无依的老弱。穿的,我让青儿拿出去当掉,换成银子,用来打点关系,收买人心。
他送来的,是物品。我换回的,是人情,是消息,是活下去的资本。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他来,我见。他给,我收。
但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他看着我,我却从不看他。我们就这样,在一个院子里,沉默地共存着。
直到那天,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父皇……病危了。”他说这话时,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
我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吗。”
“太子和二王爷,在朝堂上斗得很厉害。四王爷……似乎在暗中积蓄力量。”他继续说,像是在汇报军情。
我抬起眼,第一次正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