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说点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风吹过湿漉漉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远处的彩虹渐渐淡去，天空恢复成干净的蓝，像块被洗过的画布。
“我爸说，人长大就会变成孤岛。”陈屿忽然开口，手指在画板上轻轻敲着。林小满想起地理老师讲过的板块运动，说原本连在一起的大陆，会慢慢漂向不同的方向。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捡起片落在石桌上的槐树叶，递给陈屿。
树叶上还沾着水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陈屿接过去，夹进了画板里的速写本。“谢谢。”他抬起头，眼睛里有红血丝，却笑得比平时温和。林小满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像雨后悄悄拔节的竹笋，带着点疼，也带着点韧。
那天晚上，林小满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陈屿发来的消息：“明天能陪我去画室吗？”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敲出个“好”字，像按下了某个重要的开关。
第四章 树荫下的约定
画室在老城区的一条巷子里，门口爬满了爬山虎。林小满跟着陈屿走进去时，一股松节油的味道扑面而来。墙上挂满了画，有临摹的《蒙娜丽莎》，也有写生的老街风景。靠窗的位置放着个画架，上面绷着块空白的画布。
“随便坐。”陈屿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自己走到画架前，挤了点钴蓝颜料在调色板上。林小满坐在角落的藤椅上，看着他往画布上抹颜料。蓝色在白色的布面上晕开，像片被打翻的天空。
“你学画画多久了？”她托着下巴问。“从小学三年级开始。”陈屿的画笔在画布上跳跃，“我妈说，画画能让人安静。”林小满想起他爸妈争吵的声音，忽然明白了什么。
巷口的风吹进来，带着点栀子花的香。陈屿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抬手擦了擦，不小心蹭到脸颊，留下道蓝色的印子。林小满忍不住笑出声，递给他一张纸巾。“画得太认真了。”
陈屿接过纸巾时，指尖碰到她的手。这次他没躲开，只是低头继续画画。阳光透过爬山虎的缝隙落在他侧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把小扇子。林小满忽然觉得，这样的午后很像小时候，他们一起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时间慢得像流淌的蜂蜜。
“下周要期末考试了。”陈屿忽然说，“你的数学……”“要你管！”林小满梗着脖子打断他，心里却有点发虚。上次的72分还像块石头压在她心上。陈屿转过身，手里还拿着画笔，“我可以帮你补习。”
林小满愣住了。她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嘲笑她，或者装作没看见。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在他身后勾勒出圈金色的光晕。“真的？”她小声问，像怕打碎了什么。陈屿点点头，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每天晚上七点，在社区图书馆。”
从画室出来时，巷子里的栀子花开得正盛。林小满走在前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哎呀”一声。回头看见陈屿被门槛绊了一下，画板差点掉在地上。她跑过去扶住他，闻到他身上松节油混着阳光的味道，心跳又开始不规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