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最后一丝名为“侥幸”的火苗，被这句梦话彻底浇灭。
2
高铭宿醉后头痛，正坐在床边揉着太阳穴。
我走到他面前，卷起睡衣的袖子，将手臂上那块因昨晚剧烈挣扎而留下的、青紫色的淤痕展示给他看。
那块淤青，像一个丑陋的烙印，提醒着我昨晚的噩梦。
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高铭，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我需要和你谈谈。张扬他……”
“行了。”
高铭不耐烦地打断我，甚至没正眼看那块淤青。
他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今天要穿的衬衫，一边系扣子一边说：
“张扬那个人就那样，喝多了喜欢动手动脚开个玩笑，你又不是小姑娘了，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小题大做？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那不叫开玩笑，”
我一字一句地说，“那是猥亵未遂。”
“猥亵？”
高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转过身，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林微，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张扬是公司新来的投资总监，我马上要升职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让我去得罪他？为了你这点‘感觉’，影响我的前途？”
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想碰我的脸，被我偏头躲开。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随即收了回去，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告诉你，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以后在公司聚会上，你给我大度一点，别给我惹麻烦。”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小雅”两个字。高铭的表情瞬间切换，刚才所有的不耐和冷漠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喂，小雅？别急，慢慢说……嗯，那个报表的数据我看过了，确实有点问题。你这样，把A列和C列的数据对调一下，然后用VLOOKUP函数重新匹配……对，对，就是这样。别怕，有我呢。做完了再发给我看。”
他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晨光勾勒出他温柔的侧脸。
他耐心、细致，甚至带着一丝宠溺。
我站在这片阴影里，看着阳光下的他，像在看一出荒诞的默剧。
原来，他不是不懂温柔，只是他的温柔，从不属于我。
原来，他不是没有耐心，只是他的耐心，给了比我更重要的人。
一个公司女下属的工作报表，比我的尊严和安全重要。
3
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医生把那张B超单递给我时，还在笑着说恭喜。
我看着那张小小的、模糊的黑白照片，上面那个几乎看不清形状的小点，感觉不到任何喜悦。
我怀孕了。
这个发现，没有带来成为母亲的幸福感，反而像一根救命稻草，被一个溺水的人死死抓住。
一种微弱而病态的希望在我心底滋生：
或许，一个孩子能改变这一切。
或许，一个孩子能唤醒高铭作为丈夫和未来父亲的责任感。
我揣着这张B超单，像揣着一个能逆转命运的护身符。
那天晚上，我花了整整一下午，精心准备了一桌他最爱吃的菜。
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还有特意为他炖的汤。我想将这个消息，当成一个修复我们关系的契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