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来例假了，得买包卫生巾。"
我小声说。
"买什么买！钱是用来烧的吗？"
妈妈的声音大得半个车厢都能听见。
"谁让你自己不准备的？忍着！"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们那个年代哪有这些讲究？破布条用用得了！"
妈妈唾沫星子飞到我脸上。
"现在的女孩子就是矫情！"
我的脸烧得发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邻座大妈看不下去了，默默递来一包卫生巾。
"谢谢..."我哽咽着接过，逃也似地冲向厕所。
回到座位时，听见妈妈正跟邻座大爷吹嘘。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苦都吃不得。我闺女就是惯的，读了个大学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和你们讲啊，现在的这些小辈比我们见多识广，要是不打打骂骂，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厕所的镜子里，我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牛仔裤内侧已经洇出一片暗红。
三十个小时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火车上的夜晚格外漫长。
硬座座椅直得像块钢板，我换了无数个姿势，尾椎骨还是疼得像被锤子敲过。
爸妈却睡得香甜，爸爸的鼾声震天响，妈妈流着口水靠在我肩上。
凌晨三点，我被尿意憋醒，小心翼翼地跨过横七竖八的腿脚去厕所。
回来时，发现我的座位上坐了个陌生男人。
"这是我的座位..."我虚弱地说。
男人装睡不理我。
我推了推他，他反而瞪我一眼。
"坐会儿怎么了？这硬座，没人就能坐。"
“想要舒服，怎么不去坐飞机啊，怎么不包车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害怕他把爸妈吵醒，醒来又数落我一顿。
我只能在车厢连接处蹲着，一想到我泡汤的五一飞行之旅，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到天亮，膝盖疼得像是被针扎。
天亮后，妈妈发现我脸色惨白。
第一句话却是："坐一整晚硬座就不行了？"
“你身体素质未免太差了。”
爸妈泡了三碗方便面。
热水要钱，爸妈悄悄问别人吃剩的面汤泡自己的面。
半生不熟的，混杂着陌生人的口水和食物残渣的面。
他们俩吃得津津有味。
"吃啊，愣着干嘛？"
妈妈把一次性筷子掰开，木刺扎进她的手指。
我胃里一阵翻腾。
邻座小孩正在吃盒饭，红烧肉的香味直往我鼻子里钻。
"我想买个盒饭..."
我刚要起身，就被妈妈拽回来。
"30块钱一盒！你怎么这么败家？"
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我要去买奢侈品。
"方便面不能吃？我们那个年代..."
"你们那个年代连饭都吃不上！"
我终于爆发了。
"但现在是2023年！我不是要山珍海味，就想吃顿正常的饭！"
整个车厢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们。
妈妈脸色铁青，突然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我左脸火辣辣地疼。
"反了你了！"妈妈尖叫道，"花我的钱还敢顶嘴？"
我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原来在她眼里，我工作后给家里打的钱都成了"她的钱"。
乘务员过来调解，妈妈却越说越激动，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说我"不孝""白眼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