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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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征十年杳无音信,全城人都传我战死了。

皇帝给我立了忠烈碑,宗族给我焚了灵牌。

我的妻子被二房活活磋磨至死,二房掌权后,将我的独生女,被送进贵族学堂修德学礼。

我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看她。

然后我就看见,女儿跪在雪地里。

一群孩子围着她,有人提着水桶,有人握着教鞭。

她衣裳破旧,手指冻得发紫,背上是一道道鞭痕,嘴角挂着血丝。

她面前放着一碗脏水。

像是给狗喝的。

......

我站在学堂外,雪花落在肩头,握刀的手冰得发冷。

她身前,一个少年挥着鞭子,吼道:

“再不喝,今天你就别进教堂!”

“她在装哑巴呢。”

“不是说她爹早死了吗?真麻烦,死了还教出这种野种。”

“啧啧啧…要是真是沈家嫡女,她亲爹怎么舍得让她这样过活?”

人群后头,站着一个披着狐裘的少女。

沈韵雪。

我弟的女儿。

她笑得端庄,又极礼貌地往前走半步,蹲下身温声开口:

“云乔妹妹,乖,把水喝了。姐姐替你背今天的课。”

她手上戴的那枚战功玉,是我当年斩敌三千得的赏。

我女儿没动,指节攥得死紧,额头抵着地。

我没出声,只在原地看着。

我要看看,她这些年究竟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一个少年把她面前的书扔进泥里,笑得轻巧:

“她爹是个只知道杀人的疯子,这种孩子,不配念书。”

另一个把脚踩上去:“她要真念书,以后也得被抄家杀头。”

“这话说得不对。”沈韵雪开口了,笑得温婉又体贴。

“云乔妹妹是沈府的女儿,不该这样。”

她说完,还特意退了两步,站在一旁眼含担忧。

“是她自己学规学不好,我们也不能不罚,对吧?”

“她是沈家嫡出,是将军的独女,自然得受得起规矩。不能像那些贱民,动不动就哭。”

“再说了……”

她顿了顿,唇角一勾:

“她爹死了,没人教,也该我们代教。”

我听着,觉得好笑。

狐裘是我的,玉佩是我的,就连她说话那副替天行道的模样,也是在学我。

真该死啊。

我往前走了几步,隐在人群背后。

只见他们踹了我女儿一脚,把她踢倒在雪里。

她倒下时,还死死护着那本封皮破烂的书。

脏水沾着她的脸,一半是冰一半是泥。

沈韵雪看了一眼天色,温声道:

“时候也不早了,云乔妹妹,课快开了,你要再不喝,我们就只能...”

她话没说完,我女儿低下了头,嘴轻轻碰了一下那碗。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我听见自己心脏砰地一声。

可没等那口污水灌下去,她忽然一歪,晕了过去。

脸埋进雪里,身上结了霜。

沈韵雪蹲下来,试了试鼻息,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句:

“快,云乔妹妹晕了,快送她去医馆!”

那模样,倒真像个好姐姐。

我笑了。

这场戏演得真好。

一群坏种,虽然是孩子。

我可不打算放过你们。

2

我跟着他们,把云乔抬进了医馆。

她太轻了,四肢冻得僵直,嘴唇没有血色,肩胛上还有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