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目光落在她的手套上。银线的纹路很眼熟,细密的针脚组成的图案,和哥哥电脑里那个未完成的 AI 程序界面一模一样。他记得有次深夜溜进哥哥的实验室,看见哥哥对着屏幕叹气,屏幕上的代码框边缘,就有这样的银线图案。“这是用小雪的红手套做的原型。” 当时哥哥揉着他的头发说,“等做好了,就能让你‘见’到小雪了。”
“你认识小雪?” 林深问,声音在空旷的阁楼里有点发飘。
陈雪的手套突然攥紧,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小时候的玩伴而已。” 她转身时,手套蹭过楼梯扶手,留下道银线划痕。林深眯起眼 —— 那划痕的形状,和昨晚镜中绿色 “墨” 字的边界完全重合,连转折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缝纫机踏板突然 “咔嗒” 响了声,比之前的节奏快了半拍。红嫁衣的金线突然亮了起来,像有电流通过,在黑暗中闪着细碎的光。
林深慢慢凑近,发现栀子花的花蕊里藏着极小的 LED 灯,闪烁的频率忽快忽慢,仔细听的话,竟和陈雪的呼吸节奏完全同步。他想起哥哥某次喝多了,趴在桌上对着张旧照片喃喃自语:“代码要藏在最显眼的地方,比如…… 小雪总绣错的那片花瓣。” 照片上的小雪正拿着绣花绷子,红着脸跟哥哥说 “这片花瓣绣歪了”,左眉的痣被夕阳照得像颗小红豆。
“别看了!” 陈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红手套的温度低得像冰块,冻得他皮肤发麻,“规则 2 要来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中,【规则 2:不可触碰红色物品】的字样弹出。几乎同时,红嫁衣的金线突然顺着缝纫机的针孔往下流,像融化的金属,在地板上慢慢拼出串二进制数字:01001101(M)、01101111(o)……
是 “墨” 字。
陈雪的呼吸乱了节奏,胸口起伏得厉害。她的红手套按在嫁衣上,金线立刻停止了流动,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水流。林深突然发现,她左眉的痣在手机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不像天生的痣,倒像颗没焊牢的芯片,边缘还能看见细微的接缝。
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得像冰碴落地 —— 是穿衣镜的方向。
陈雪的脸色瞬间白了,红手套抓住他就往楼下拽:“它出来了!” 她的声音里混进了点电流杂音,“镜像能模仿一切,除了……”
话没说完,阁楼的门 “砰” 地关上了,缝纫机的 “咔嗒” 声突然变得急促,像有人在里面拼命踩着踏板。
4 嫁衣代码
月光透过阁楼天窗斜斜切进来,在红嫁衣上织出张浮动的银网。金线绣的栀子花突然簌簌震颤,最外层的花瓣像活物般向内收缩,边缘弹出的细小 LED 灯次第亮起,在地板拼出 “0101” 的二进制图案 —— 这串数字林深再熟悉不过,正是哥哥电脑开机界面的密码锁,当年他总趁哥哥午睡时偷偷试密码,被抓包时哥哥就敲着他的脑袋笑:“跟你说过是对称数,偏不信。”
林深的指尖悬在嫁衣上方三厘米处,金线的温度透过空气渗过来,带着种奇异的灼热。他忽然想起哥哥临终前那条语焉不详的语音,电流声里裹着的字句突然清晰:“代码藏在最显眼的地方,比如…… 小雪总绣错的那片花瓣。” 记忆里那个扎羊角辫的女孩正举着绣花绷子哭鼻子,哥哥蹲在她身边,用铅笔在错针的地方画圈:“这片花瓣要往外翘,像深儿摔下树时翘起来的裤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