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我精纯的灵力，为他疗伤，为他抵挡着塔内无孔不入的剑气。
“尘缘，你醒醒！你不准死！”
“你不是要渡我吗？你死了，谁来渡我？！”
我抱着他，第一次，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嘶吼着。
我不知道，在我做这一切的时候，锁仙塔的最高层，我师尊，正透过一面水镜，静静地看着。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深深的悲哀。
“劫数，终究是躲不过……”
5. 你的慈悲，我的心魔
我把尘缘救活了。
代价是，我耗费了近半的修为，并且彻底暴露在了师尊的眼皮底下。
师尊没有惩罚我。
他只是把我叫到了太虚殿，屏退了所有人。
“清寒，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我跪在地上，低着头。
“你错在哪里？”
“弟子……不该对他动了恻隐之心。”
“不。”师尊摇了摇头，“你最大的错，是不该在三百年前，选择无情道。”
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师尊。
师尊是我唯一的亲人，是他将我从尸山血海中救出，也是他，引导我走上了无情道。他说，我是天生的剑胚，只有斩断一切情感，才能承载最极致的剑道。
三百年来，我对此深信不疑。
“你的心，根本不像你的剑那般决绝。”师尊叹息道，“为师当年，是看错了。无情道，并不适合你。这三百年来，你只是在强行压抑自己的天性。如今，这个叫尘缘的小和尚，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你的心湖。你以为是涟漪，实则是你冰封了三百年的心，开始解冻了。”
“不！不是的！”我激动地反驳，“弟子一心向道，绝无二心！他只是……只是弟子的一个意外！”
“意外？”师尊苦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一切，皆是定数。他，就是你的定数。”
“现在，为师给你两个选择。”
“一，立刻杀了他。用他的血，来祭奠你的道。或许，还能让你在天劫来临之前，稳固道心，博得一线生机。”
“二，废掉你这一身无情道的修为，改修太上忘情。虽然无法让你立刻飞升，但至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让你不至于在天劫下，灰飞烟灭。”
杀了他，或者，废掉修为。
两个选择，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我沉默了。
我做不到。
我发现，我竟然……下不了手去杀一个手无寸铁、只为渡我而身陷囹圄的小和尚。
我更不甘心，废掉我三百年苦修的成果。
“师尊，”我抬起头，眼中第一次有了恳求，“难道，没有第三条路吗？”
“有。”师尊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带上他，离开太虚山，入世修行。直到你真正想明白，你的道，到底是什么。想明白了，再回来渡劫。想不明白，你和他，就在这红尘俗世，自生自灭吧。”
这，是师尊给我的，最后的仁慈。
他将尘缘从锁仙塔里放了出来，交给了我。
“去吧。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太虚仙门的首席弟子。你只是林清寒。”
我带着一身重伤的尘缘，离开了养育我三百年的太虚山。
山门外，尘缘对我虚弱地行了一礼：“多谢施主，再造之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