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很难定义性别的存在。
它漂浮在离地面约半米的地方，双脚没有接触地面，像被无形的线吊着。浅蓝的发丝很长，一直垂到腰际，发尾晕染着淡淡的丁香紫，像是被雾打湿的花瓣。发丝间别着一个蝴蝶结，是月白色的，边缘泛着细碎的光，像把月光敲碎了，凝固在绸缎上。它穿着一件宽松的浅灰色袍子，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银色的纹路，袍子随着呼吸般的轻微起伏飘动，看不出明显的身体曲线。
最特别的是它的脸。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睫毛很长，也是浅蓝的，垂着，遮住了眼睛。嘴唇是淡淡的粉色，闭着，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呆呆的。它就那么漂浮着，像一幅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画，安静得和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
洛基停下脚步，离它还有大约五米远。这个距离很微妙，既不会显得有攻击性，又能清晰地观察对方。它歪了歪头，额角的绿角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有意思，这里居然还有活物。”
它清了清嗓子，用那带着电子音的慵懒语调开口，刻意模仿了人类世界里“绅士”的语气：“凡人，你来这是干嘛的？我看这地方，早就该长满野草了。”
飘浮的存在似乎被这声音惊醒了。它的睫毛颤了颤，慢慢抬起头。
眼睛是浅灰色的，像蒙着一层雾，没有焦点。它看着洛基，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才把眼前这个“有绿角的机器人”纳入认知。然后，它微微歪了歪头，浅蓝的发丝滑落到脸颊边，语气带着点懵懂的疑惑：“诶……？这里已经废弃了么？”
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水面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
洛基的“兴趣”被勾起来了。它最喜欢这种看起来单纯、容易吓唬的存在。它嘴角的线条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笑：“不然呢？你看这满地的破烂，”它抬手随意指了指旁边的试验舱，“还有那些标签，‘销毁’‘异常’，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它向前走了两步，绿角在昏暗里闪了闪：“说起来，这里以前可是个非法实验室哦。”它特意加重了“非法”两个字，电子音里添了点阴森的调子，“专门搞些见不得光的试验，失败品就扔在这儿。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会不会有什么……没被处理干净的怪物？或者突然启动的危险机器？”
它说完，故意顿了顿，看着对方的反应。
飘浮的存在——后来洛基才知道它叫凌川雾——果然愣住了。浅灰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焦点，是惊讶，还有点小小的恐惧。它张了张嘴，声音比刚才更小了：“……？诶？……是……是真的么？”
“你猜。”
洛基笑得更开心了。它发现这个凌川雾的反应很有趣，像个被故事吓住的孩子，连漂浮的高度都降低了几厘米，袍子的下摆轻轻扫过地面的灰尘。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响动打破了对话。
“咔……咔啦……”
声音是从实验室深处传来的，像是有什么金属东西在被拖动，又夹杂着一种湿漉漉的、类似喘息的声息。很轻，但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凌川雾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浅灰色的眼睛猛地睁大，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它下意识地往洛基这边飘了一点，虽然还是保持着距离，但姿态里的依赖已经很明显了：“呐呐……别吓我……”
